她從善如流,在堂屋裡,趁他不在,把凍僵了雙腳烤一烤。他在內間取一塊熊皮出來,讓她披著:“一塊毛料,也不是誰用過的。”
她抱著熊皮,吸著鼻涕,他忍著好笑,問:“你爹孃都在府裡過夜?到底不如自己家裡。”
她不出聲,緩過了勁,就起身提著空盒子要回去,還嘆了口氣,無聲地望著他,半晌才開口:“這天這樣冷,還要去給小公子看病嗎?”
他笑著反問:“太太非讓你來?”
她嘆了口氣。
她是侯爺打發過去的人。太太讓她當這個差,是想讓她給侯爺打小報告兒。說太太的好話。她離開正房時還沒有太防備這天氣,沒料到傍晚時分出門這樣冷。
凍死她了。
走出院子時,她扭頭看看自己家,門前的銅鎖不知被誰稍移了位置,她能一眼看出來。
“我仇家多。要避一避。”她老實地說著。
柳如海瞅著她,居然還是看不出來,她這話是真是假。
他提起她腳邊空盒兒,把熊皮遞給她,讓她抱著熊皮在院子裡站一站,他進廚房裡,讓霍大姐撿了城外莊子裡送來的幾把新鮮菜,裝了盒。
“帶給曹爹子和吳大娘的。”
“……那,多謝。”冬天這東西在下人房裡還是不能三頓都吃的。尤其她娘在上夜,半夜吃點新鮮菜燙鍋子,是好的。她想想便沒拒絕。就當是柳如海得了太太的厚賞,總也得給她一個紅包兒。
柳如海瞅瞅她,原來這樣送吃食,她不會板臉說不要。
他提著盒,一路把她送到了角門口。
傍晚夕陽,他接過熊皮,看著她,提著盒子,打著傘,在園中走了幾步。
他又道:“我明天進府裡。”
“哦。”她回頭看他,點點頭。
他瞧她的模樣,似乎是腦袋都被凍僵,呆呆笨笨的。
想來,侯夫人不至於為難這樣的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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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日,瑤霜下得越頻繁,內宅來往的路徑上雪粉堆積,不見落足。
小公子漸漸好起來,但夜裡,槐院裡的乳孃等幾個心腹婆子,日夜守著,麻婆婆也在其中。
曹夕晚便聽說了,那柳大夫怕是在家裡呆不住,倒是日日自己進了侯府裡。
他和六老爺在練武廳前的吃酒賞雪,偏他還背了一個大藥箱,還特意知會了連二管事,有事來六老爺這邊找他就是。
因為小公子的病好了,大夫又說是小兒常見的的病,侯爺每日都來正房太太這邊,不說問雪幾個丫頭們,正房上下都有輕鬆之色。
有一日,太太還命人送了兩碗菜到細柳房裡。
但連二管事卻心知,侯爺疑慮未消。
曹夕晚很滿足,表面上和睦那也是和睦。她已經開始盤算著,指不定太太心情好,就突然把佛像賞她了。
接下來幾日,她在正房的暖閣裡待著,樓淑鸞對小公子的病,什麼話也沒有,既沒有過去槐院探望,也不問小公子為何不過來請安,最多隻問了一句:“那位柳壽石先生,今日在府裡?”
陳媽媽每次都回答:“在。”
便是嫣支都說:“咦,倒是個好大夫。對小公子還不放心呢。”
曹夕晚知道必有蹊蹺,但她懶得費神多想。她可是在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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