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也還當他是外孫,她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佩戴的荷包,笑問:“這荷包出自嘉宜之手?”
“太後好眼力。”陸晉長眉一挑。他小心解下來,拿給太後看。
“什麼好眼力?先前不見你戴,今天第一次見你戴荷包,才有這麼一問。”太後細細端詳一陣,“真是她做的?她說她不擅針黹,可哀家瞧著,還不錯。看來平時是她太過自謙了。”
陸晉聽她誇贊嘉宜,心中暢快愉悅,不遜於自己被人誇贊。他“嗯”了一聲,由衷道:“是不錯。”
“你們什麼時候成親?”太後關切地問,“你舅舅那邊沒說什麼吧?”
“皇上沒說什麼。”陸晉定了定神,“我看著最合適的吉日是十月十九……”
“什麼叫你看著?十月十九,這麼急的嗎?”太後訝然。
陸晉笑笑:“我當然是想越早越好,可這得父母點頭答允。”
太後失笑:“想著也是,不可能這麼急。成親是大事,要好好準備。你急著娶,嘉宜還不一定急著嫁呢。”
回想起早間的情形,陸晉心說,那也未必。他們兩情相悅,自然是希望早些在一起。他這麼想,她的想法也不會和他的差太遠。
太後猶豫了一瞬,又問:“朝中是不是有什麼難事?”
“太後何出此言?”陸晉不解。
“哀家不問朝政,就是看你舅舅近來似是有心事。”太後皺眉,“這段日子,後宮裡挺太平,孫貴妃快要生了,不日又有新人進宮。他不高興,那肯定是因為朝政了。”
陸晉在太後身邊多年,知道她不關心政事,最關心的就是她帶大的幾個孩子。他忖度著道:“沒什麼難事,大約是因為瑞王一事讓皇上心有感慨吧。”
太後點了點頭,似是贊同這個說法,她忽的又咬牙,憤憤地道,“或許還有那個季安的緣故。”
陸晉不置可否。
皇帝還不知道母後正擔心自己,教人準備馬車出宮,去見養病的明月郡主。
明月郡主落下了病根,住於玉泉莊。這是她父親生前留下的地方,玉泉莊裡有一湯泉,可稍微緩解她胸口的疼痛。
皇帝出現在玉泉莊時,明月郡主正在繡一面屏風,見他進來,眼皮都不抬。
皇帝也不惱,笑問:“寶兒是在繡花兒麼?這手藝越發精進了。”他瞧了一會兒,問道:“這繡的是什麼?百……”
他只看到了一個“百”字,從佈局來看,應該是四個字才對。
明月郡主抬眸:“是百年好合。”
皇帝臉上笑意微僵:“哦……”他笑了笑:“你身子不好,就歇著,交給下人去做。別累壞了。”
“這種事情沒法給下人。”明月郡主這麼說著,還是放下了手裡的針線,“我自己的心意,讓下人代勞,又算什麼?”
“我自己的心意”幾個字,讓皇帝眼皮跳了一跳,他緩緩說道:“寶兒,你別讓朕為難。”
他知道她的心思,他也想與她長相廝守。但他們的身份註定了不可能。
這樣不也挺好麼?她住在宮外,和宮裡那些妃嬪都不一樣。她始終是獨一無二的。
“你想什麼呢?”明月郡主輕嗤一聲,眸中有譏誚,也有哀傷,“有故人即將成婚,我想繡個屏風做賀禮,怎麼又讓你為難了?”
她輕輕搖了搖頭:“皇上,你這話,我不明白。”
其實早就死心了,但聽到他那樣的話,她還是感到陣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