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雪竹並未多想,只笑問:“是看書看得太遲了麼?還是做針線了?”
韓嘉宜含糊應了一句,頗覺心虛。
“要我說,姑娘還是要早睡早起,晚上燈下做活兒,傷眼睛。”雪竹極其認真道。
“說的是。”韓嘉宜深以為然,心想,如果真的要見他,那豈不是真的要早起?
昨晚睡得不好,韓嘉宜白天有點無精打採,提不起精神。好不容易捱到午後,一吃了午飯,就去休息了。
而陸晉則將荷包墜在腰間,精神抖擻。
有眼尖的,如王贇,盯著他的荷包瞅了好一會兒,忍不住問:“老大,這荷包……”
“嗯?怎麼了?”陸晉雙眉一挑,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好,很好。”王贇一本正經。他雖然不清楚這荷包的來歷,但也能看出來老大挺寶貝它。誇一誇總是沒錯的。
陸晉笑笑,他也覺得甚好。尤其是這荷包上繡著的兔子,雖不威風勇猛,卻合了他的屬相。她肯定是用了心的。
午後,皇帝忽然傳他入宮,陸晉心中一凜,當即進宮面聖。
皇帝神色淡淡,精神也有些不濟,在陸晉施禮之後,他才慢悠悠道:“朕聽聞,你的親事定下了?”
“是。”
“長寧侯要把閨女嫁給你?”皇帝眼皮微抬,“你也同意了?”
剛得知這個訊息時,他無疑是有些怒氣的。畢竟那個韓嘉宜,他曾想過招進宮中侍奉,在太後那兒碰了釘子後就作罷。沒想到如今陸晉與她有了婚約,他不免惱怒。
但這怒氣並未持續太久。因為對那個姑娘,他雖曾被驚豔過,卻也沒太上心。而且他當初的那點心思,長寧侯陸清等人未必知曉。他就不信了,假如陸清真的知道他曾想讓韓嘉宜進宮,陸清還敢將她隨意許人。
如今陸晉已經跟她定了婚約,他是叔叔,也是舅舅,再因此事而做些什麼,傳出去反而有損他的名頭。
這些天,他想的更多的,是季安的事情,是明月郡主的事情。
季安已經下葬了,而寶兒……
陸晉笑了笑:“回皇上,是的,已經納彩了。”
他有些意外,皇帝現在才知道麼?
外面已經有不少人在說,長寧侯不捨得養了多年的兒子,將繼女許配給他,還當家人相處。
“怎麼想的?你不是不認祖歸宗麼?陸清為什麼還要把繼女許給你?就那麼怕你跑掉?”皇帝雙手負後,“你們曾經名為兄妹,就不擔心你們被人閑話麼?”
陸晉略一沉吟,緩緩說道:“不觸律法,不悖人倫,問心無愧,閑話又有何懼?”
皇帝神情微微一變,他扯了扯嘴角:“是麼?”他掃了陸晉一眼,見其面容沉靜,眼神堅定,並無一絲懼意。他忽然就覺得有些沒意思起來,慢悠悠說了一句:“真是孩子話。”輕咳一聲,皇帝神色緩和了許多:“這件事太後還不知道吧?她先前還愁著給你定親,沒想到陸家直接給你定了。”
陸晉忖度著道:“這也算是給太後省心。”
“去見見她吧。”皇帝揮了揮手,勉力壓下湧上心頭的疲憊。
陸晉施禮告退,轉而去福壽宮拜見太後。
而皇帝,則在翻了一會兒奏摺之後,高聲道:“季……”
“安”字還未出口,他的神情就變了。怎麼又忘了,季安已經死於大火。他雙目微斂,遮住了眸中的情緒,伸手端過茶杯,輕啜兩口後又放下,“來人,備車,朕要出宮。”
陸晉身份大白於天下後,再見太後,仍和先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