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醒來,陸晉勾一勾唇角,聲音溫和而略帶無奈:“怎麼不回床上睡?”
韓嘉宜思緒混沌,猶在夢中,她眨了眨眼,藉著暗淡的光線,打量著眼前人。
“嗯?”陸晉聲音很輕,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是看書入迷忘了睡覺?”
韓嘉宜想起他方才問的問題,不免生出幾分委屈,小聲道:“才不是。是在等你啊。我等了你一晚上,你現在才來……”
陸晉眸色微沉,心像是被什麼碰觸了一下,酥酥的,脹脹的,他略一垂首,輕抵她的額頭:“抱歉,我不知道你在等我。要是知道,我肯定早就來了……”
韓嘉宜倒也不是怪他,畢竟她也沒提前跟他打招呼。她是想讓他知道,她也把他放在心上。
他穩穩抱著她,疾行數步,進了內室,掀開床帳,將她小心放下。
韓嘉宜先時困頓,此時清醒了許多,她坐在床上,歪著腦袋,好奇地問:“你每天都是這個時候來麼?”
陸晉笑笑:“差不多吧。有時候會稍微再早一些。”
“哦。”韓嘉宜以手掩口,打了個哈欠:“我以為你會半夜來呢,從入夜就在等了。”
“想見我?”陸晉眸中漾起笑意。
韓嘉宜原本是要否認的,但不知為何,否認的話語臨到嘴邊,卻嚥了下去。她順著他的話,大大方方:“是啊,想見見這個每天都在我窗前放東西的人。”她摸了摸袖袋,取出那個荷包:“收了他那麼多東西,也該還他點什麼。”
陸晉笑著自她手裡接過荷包:“是鴛鴦戲水?還是並蒂蓮花?”
他聽說姑娘家最喜歡贈給情郎的就是這兩種花樣。“情郎”二字剛一浮現在他心頭,他就胸口一熱。
韓嘉宜心說,你知道的還不少。她故意道:“都不是,是一隻癩。蛤。蟆。”
“是麼?”陸晉似笑非笑,“那我也喜歡。”
“你要敢說不喜歡,那我就再也不給你了。”韓嘉宜哼了一聲。
與其說是氣惱,倒不如說是嬌嗔。
陸晉失笑,愛極了她這模樣。如果可以,他真想和她多待一會兒,但明顯時間不允許。他低聲道:“我得走了,你再睡一會兒吧。”
韓嘉宜“哦”了一聲,心裡有些不捨。
“你不捨得我走?”陸晉問。
“沒有啊。”韓嘉宜嘴硬。
“沒有不捨啊……”陸晉輕輕嘆了一口氣,十分遺憾的模樣,“可是怎麼辦呢?我很捨不得你啊。”他忽的低頭,在她臉上飛快親了一下後,蹭蹭後退數步:“再睡一會兒,我明日來看你。”
臉頰的觸感一瞬即逝。韓嘉宜剛反應過來,他人已在數尺開外。她羞也不是,惱也不是,急急站起身來:“你,你……”
陸晉揚了揚手裡的荷包,笑道:“這荷包,我很喜歡。”複又掀開簾子,回到外間,自窗子出去。
韓嘉宜走出內室去看時,已經不見了他的身影。
窗子半開著,隱約能看見東方天邊的魚肚白。
韓嘉宜手背輕輕蹭了蹭臉頰被他親過的地方。
那裡似乎還留有他的溫度。
“登徒子。”韓嘉宜關上窗,將新採摘了沒多久的花收起來,這才回了內室休息。
大約是提了很久的心放下,重回榻上的她,這一覺睡得很沉,等雪竹來喚她起床時,已經天光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