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子被擺在了正央高臺之, 隨之來請安行禮的是一個身著異服的苗域人,他面容黑黢, 雙眼卻精亮有神, 他跪在地心, 顯得信誓旦旦。 .
晏褚帝高高在,蒼山似的脊背靠在背椅,慵雅卻又不顯得失態,他朗聲道:“聽聞紅眼靈狐是祥瑞之兆。如今你在跟前獻馭狐之技, 不止孤,也讓皇后及眾位後宮主子們開懷,自然重重有賞。”
苗域人單膝著地, 再拜。站起來轉身對著鐵籠便是拿出骨笛嘹亮地吹響一聲。眾人都好, 拉長了脖子觀看, 野『性』難馴的靈狐是不是真會順從苗域人。
莫聽素輕搖絹扇, 卻顯得很淡然,她用手肘輕推了推莫菁, 出聲道:“您瞧, 那靈狐的眼睛在放光,象寶石閃爍一般, 真是漂亮。”
莫菁見那靈狐被放出籠子,繞著那苗域人跳出靈活矯健的步伐,伴隨著那略帶異域風情的詭異笛聲, 在夜『色』下彷彿一條蒼茫的銀線,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難怪世人這麼難抓到產自苗域的紅眼靈狐, 靈狐的速度怕是連最好的輕功高手也不。此時,臺央擺弄出一個立著的火圈已然被另一個苗域人點燃,紅光四溢,那笛聲變得空曠激昂,靈狐長鳴一聲便轉而改變方向一躍穿過火圈。
眾人已然驚歎,竊竊議論,火把在苗域人的手拉出了長長的火舌,靈狐殷切鳴叫,追逐而去,最後縱身一躍,立在了火光之如同涅盤的鳳凰。
莫菁瞪大了眼睛,瞧火光搖曳的狐影,身姿玲瓏,竟不被烈火所噬。
莫聽素也饒有些餘味地盯著那靈狐看,緩聲道:“的確是個稀罕東西,難怪要千里迢迢進獻來。苗域雖說成了彥稽朝的封地,可歷代帝君浩『蕩』皇恩,任其自治管轄,俯首稱臣百餘年,前些日子聽說苗域的新首領登位便有些蠢蠢欲動起來,如今看來流言也不可盡信。”
此時,遠方竟飄來了與笛聲相和之音,時而慷慨激昂,時而纏綿悱惻,聲樂美妙,竟十分地和諧。
瑛皇后很高興,轉身對晏褚帝笑道:“古有以樂會知音的美談,沒想到今日也有。苗域與吾朝之樂雖各有韻味,相和之卻又別具一格。可是,卻不知此時宮外的這位高人,是否能請進宮裡來,當下合奏一曲?”
晏褚帝和顏,唇『色』微勾,擺擺手道:“那位和樂之士只怕未必有此心思。”
莫菁卻不以為然,她盯著那兩個面目沉靜的苗域人,附身悄然道:“我總覺得,似乎不太對勁……”
聞言,莫聽素起了個心眼,可週遭看了一圈兒,沒什麼異樣,晏褚帝龍顏盎然,微眯著眼睛將臺發生的一切收於眼底,姿態仍然是慵雅的,與座的皇后視線對,瑛皇后遙遙對她端婉一笑,莫聽素回以微笑後再轉而望向座下眾人,大家都沉『迷』於靈狐的表演,她稍稍側目,皺著眉柔聲道:“是不是您想太多了。”
莫菁聽人這麼一說,便斂了神,哦了聲,只低頭牽著袖子小心翼翼地從箸枕拿起銀筷佈菜,不再說什麼。
苗域笛聲的確醇厚動聽,彥稽朝內也少有苗域之樂,那善簫之人聽了心隨興至附和一曲也指不定,轉念又覺得可能自己真想太多了。這幾日定是憂思過度了,才老疑神疑鬼。定睛望下四周,橫豎這裡應當沒什麼大事,有如意足夠,便放下筷子,剛要悄聲告退,不料臺卻出現異動。
那一直溫順靈動的紅眼狐狸忽然變得急躁,扯著嗓子如同嬰兒啼哭般劃破夜空,原是熱鬧的場面一下子變得淒厲,教人寒『毛』乍立。
宴的人果然被唬得有些躁動起來,各處護衛還來不及提高警惕,那靈狐已然一躥二起,直搗座下嬪妃的食案,伴隨著酒杯菜碟碰撞落了一地,而這一切只是瞬息的事,眼前掠過一道靈狐的殘影直衝著晏褚帝而去,正座之已有人高呼護駕,一時間形勢雜『亂』。
眾人毫無章法地『亂』跑一團,晏褚帝跟前貼身的護衛已然持劍林立,卻終究敵不那靈狐的速度,晏褚帝從座起身,閃躲不及,拿手去擋,卻被那發狠的靈狐一口咬在小臂,狐眼紅光閃耀,“咕咕”叫著,利齒穿過布料,嵌進血肉裡。
晏褚帝皺緊了眉頭,倒吸口涼氣,唇『色』有些蒼白,猛拽起那狐身,試了幾回,那紅眼靈狐卻象入了邪似的,狠狠咬著不鬆口。身邊的瑛皇后早已被眾人護了下座,無法再靠近,眼下見此情形卻心急如焚。
護衛君持劍欲斬殺紅眼狐,那狐卻似有察覺,身子一閃,鬆了口,嗚嗚厲聲叫著,反撲過去,揮出鋒利的爪子,一連將近身好幾個護衛的眼睛抓傷,鮮血淋漓。
宮裡的女人都是在深閨裡嬌生慣養的,何曾見過這種血腥場面,早嚇得花容失『色』,手足無措地尖叫起來。莫菁扶著莫聽素退至一邊,混『亂』卻見不遠處縮在一角的那兩個苗域人只是面無表情地定在地間,沉默注視著正座,沒有半點慌『亂』之『色』。
莫菁凝著眉瞧了瞧那個馭狐之人手的長笛。方才不知何處飄來的蕭聲仍舊纏纏綿綿地斷續傳入耳。她靈機一動,當機立斷,一把搶過身旁那早已嚇得臉『色』煞白,瑟縮發抖的優伶抱著的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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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到護衛軍身後,一手抱琴,一手撥絃。胡『亂』彈了幾個音,琴絃錚錚響起,不成調的琴聲在指間流淌,擾『亂』了靈狐的聽覺,真見那靈狐的癲狂之勢稍緩,停止了進攻晏褚帝。下一瞬靈狐跳到地,目顯兇光,與周遭圍了個圈兒的護衛軍嗷嗷如山鬼嗚咽,齜著牙豎『毛』對峙。
好好地一場夜宴卻成了謀殺。彥稽朝自立朝以來,即使再風雨飄搖的時候也沒試過內宮遭受這樣的襲擾,人太平久了,總是趨於安穩,碰到這種事誰都始料不及。
下一刻,監欄院的人都來了,打首的自然是玄衣纁裳的車府令。他是太監裡的大拿,又『操』持著前朝後宮的事務,深宮之除了皇家主子,只有他有資格排程內宮的護衛軍。一場普通的流宴他不在便不在罷了,可出了這樣的大事,任誰也不能置身度外。
摘星樓高臺之,入夜後冷風颯颯,瑛酃走近跟前來,先是朝一旁護衛簇擁,扶傷站立的晏褚帝作揖一拜。
晏褚帝卻已然皺著眉,成了個川字,凜然道:“多餘的話不必說。怎麼處置,你自己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