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菁輕笑,忙從屋裡拿出早已備好的錦盒交到那中官手中:“有勞宮伯了。”
那中官接過錦盒,四處張望一下,才打著傘離開了。
天邊幽藍,亮著一兩顆啟明星,她看著那中官的身影漸行漸遠,末了,才闔上房門,坐在妝臺跟前,旁側殘燭燈照,她望著銅鏡中一張素白的小臉,只見鏡中人黑白分明的杏子眸彎了彎,有陰影覆在那溫淡的眉眼之間。她微閉了閉眼,做了一個決定,既然情不敢用至深,那就再勇敢一些吧,好好地待他,什麼也不要想,不要退縮,不要去害怕。儘自己最大的能力,讓彼此都可以走回到從前,也努力地做到有朝一日,自己可以毫無顧忌,毫不怯畏地在他跟前坦白,自己才是莫聽素,才是那個彼此相依相偎過的那個少年同伴。
這日,莫菁在房中搗鼓著至太醫院尋來的一些乾花草『藥』,便見亭榮手裡抱著剛換新鮮海棠枝的花瓶進來,擺放至最適合的位置後,才一臉滿意地拍拍手坐在『摸』菁跟前,倒了一杯茶水潤嗓子,笑道:“從前不知小姑姑如此喜歡海棠,無論當值多晚多累,每日都要換上開得最豔麗的花枝『插』上。”
聞言,莫菁只輕斂眉眼,雙頰微紅,杏子眸裡綻著清淺的笑意,心裡暗暗道,為悅己者容罷了。
亭榮放下了茶杯,拿起一抹乾花放至鼻尖輕嗅,問道:“這是之前姐姐託太醫院的內醫正帶過來的『藥』材幹花?姐姐是在做什麼?”
“做調香和『藥』包,調香是每日入睡時放幾錢於爐鼎有舒緩疼痛,保寧神入睡之效。『藥』包嘛,隨身帶著,閒時輕嗅可調理氣息,舒緩神思的。”
亭榮一笑:“小姑姑懂得真多。從前還沒見過人兒這樣治病的。莫不是小姑姑最近因失眠多思患上頭疾了?”
莫菁懶得多說些什麼,只回以一笑,只自己搗鼓自己的,由得亭榮誤解,也不解釋。忽地,又想到什麼:“其實這些是從前家裡人教的土方子,平時空閒時也略看了些醫家書籍,這樣用著也覺得有效,也便私下這樣配著用。你前幾日總說身體乏累,打不起精神來。回頭我再給你調個香,可以疏解疲勞,蓄養血氣的。”
亭榮一聽,眼睛都亮了起來,忙立起身子再跟前笑著福了福身子,“多謝竹青小姑姑。”
她不過是一介宮女,得了什麼病,去太醫院叫那些內醫正診看,還得私下打些銀子,否則人家還瞧不起你,便是求著抓個『藥』還要受盡白眼。她們這些下等人,地位本就卑微,一個月的奉銀自己留著捨不得用,要麼託人私下帶出宮去救濟家人,要麼為留著為自己出宮後的生活作打算。眼下省了銀子,還不用去受太醫院那群吸血蟲的白眼,怎能教人不歡喜。
到了夜間,監欄院的中官又送了東西過來,是用早上莫菁裝著調香的錦盒子裝著送回來的。起初,她心頭疑『惑』,可回到房中,將盒子一開啟,見內裡裝著一隻精緻的玉墜子。
莫菁那秀麗的眉眼一彎,且拿了起來,仔細端詳著,可沒一會兒卻將那玉墜捂在掌心,止不住地揚起菱唇笑了起來。
那打磨的玉墜子是個活靈活現的小豖,模樣煞是可愛,旁側還並著一枝海棠花枝展在身後,末端墜著紅繩子,這種不倫不類的搭配也難為他能找得到。
心頭雖是這樣想著,可平心而論,這朵海棠枝倒也不覺得違和,旁人看了也只覺得這玉墜子別緻,想到此,可真要稱讚這玉匠手巧了,連那小小的海棠花蕊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莫菁心頭實在歡喜,可將頸上有裂痕的舊墜子拿出來了又不捨得換下來,獨自糾結難為了一會兒,才又將那新墜子放至錦盒中,再一併將錦盒放至衣櫃子裡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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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莫菁來至泰坤宮當值,葒鶯捧著茶盞走過來笑道:“這幾日心情怎地這樣好?莫不是是快到巡陵出宮的日子,可以呼吸外間自由的空氣,覺著開懷。”
前日才聽亭榮提起過,可心頭忙著別的事,也便沒惦記過。葒鶯這樣一提,莫菁才想起巡陵日子在即。
她笑道:“你不說,我倒忘了。聽你這樣一說,想來我也在此次巡陵隨行名單上了?”
葒鶯放下茶托,纖手輕釦鼻尖,笑說“原是我猜錯了。還以為小竹青是想著巡陵隨行的事悶悶不樂的,我才在君上跟前隨意提了幾句,薦了你上去。原是姐姐會錯意了,那我回頭給君上解釋解釋,叫他換換人。”
莫菁一聽,忙拉了她的衣袖子,溫軟道:“好姐姐你就別笑話我了。你知道我想去的。”
葒鶯終於不揶揄她了,忙拉了她的手過來,微低著嗪首,目含笑意,望著莫菁那明媚且活力張揚的杏子眸,說道:“好了,姐姐不捉弄你了。既然不是因為巡陵名單的事,那你快告訴我,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兒?也讓姐姐跟著沾沾喜氣?”
聽罷,莫菁只徑自站一側,手裡擺弄著茶盞,那一向溫淡的眉眼,此刻滿是開懷的清淺笑意:“只是竹青想通了一些事情。”
葒鶯疑『惑』地問道:“想通了一些事情?”
莫菁回頭笑望著她:“人生苦短,及時行樂,莫問前程,但求日後無悔。僅僅是想通了這句話,便讓竹青變得沒有從前那般膽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因為我怕,我怕等日後來不及時,才來悔恨此刻自己的猶疑。”
葒鶯贊同地點點頭,笑說:“莫問前程,但求日後無悔,非是所有人都有這樣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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