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非常高超的辨識方法,非善於烹飪的行家裡手不能懂得。因此在她侃侃而談出‘色香味形器’的時候,同樣喜歡烹製菜餚的陸青便已經是心服口服。
而對於自己的身份,只要能知道自己來自哪裡,再找安府的下人私下打聽一下便可知曉,實在不是什麼了不得事了。
安懷遠在蘇夏至指出酒樓的大師傅來自帝都之後就已經相信是自己府裡的老人與蘇夏至說了這些,甚至懷疑是安逸來這裡吃飯的時候看見過陸青……
饒是如此他還是對蘇夏至完全的刮目相看起來!
這個女子能做到如此膽大心細,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女人能有的見識了。
但事實卻根本不是他們想的那樣……
蘇夏至來這裡吃過幾次飯不假,能分辨出這裡的大師傅不是本地人也不假,但她在産生懷疑後並沒有去驚動安府的任何人,而是直接奔了聚福樓!
有道是同行是冤家,最瞭解你的人也許不是你的親人而是你的對手!
將自己心中的疑問與聚福樓的趙大廚一說,他就萬分不屑地大罵了對方來聚福樓偷菜的無恥行徑,更告訴蘇夏至:“那個酒樓的掌櫃是安小姐奶孃的兒子,這是他們酒樓的夥計親口說的,還說酒樓的兩個東家也是不清不楚,經常會在雅間裡孤男寡女的相處著……”
而那個對趙大廚知無不言言不不盡的夥計也姓趙,正是他家的拐彎抹角的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親戚。
看吧,有時候當你還為了一件事使勁的遮著蓋著掩飾著的時候,也許也就你自己不知道這事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
“如此說來這事兒是小女的不對……”事已至此,安懷遠也知道父女兩個今天是都進了蘇夏至挖好的坑了,不說點漂亮話是很難過去的。
奈何蘇夏至這個人一直圖的是實惠,她才不想聽安老頭說些沒滋沒味的片兒湯話呢!
“私造他人信件她這是犯罪!”蘇夏至開口就把安懷遠的避重就輕的話給堵了回去。
“你們都住在平縣,訊息也比小女子靈通,想必都知道年前的私造黃歷案子,那些人犯了王法是如何處置的?而你們私造信件雖然不被被砍頭流放,脫了褲子挨一頓板子總是要的!”
“現在您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安靜犯罪就變成了犯錯,安老先生果然是深諳為官之道!”
“蘇夏至,老夫辭官已經多年,早已不問世事。如今是你請我來評判的,現在這番話又是何意?”安懷遠為了女兒決定不要臉了,現在保全了安靜就是保全了安家的顏面,從這點來說他現在只能是逼著蘇夏至退步了!
“安老先生,此話差矣!”蘇夏至移步直奔了門口,身子往門上一堵,這回是誰也甭想溜了。
“審官司斷案有衙門呢,您自己都說了‘辭官多年不問世事’,所以今天我不是來請您做評判的。”她拉了臉直盯著安懷遠說道:“我只問您,她,您管不管?”
蘇夏至眼睛看著安懷遠,左手卻伸出去遙指著臉色煞白的安靜。
安懷遠也盯著蘇夏至,兩個人的視線隔著一張擺放的當不當正不正的桌子繳在一起……
“自然要管。”他是在沒想到她居然一點不給自己留面子,哪怕是自己的身份是她相公的老師,她依然不想做半分讓步。
視線如拉鋸,你進他就要退了……
“好,對於安靜私造我相公的書信意圖騙我入京,謀我産業的罪行,我只要您當著我的面教訓她一耳光不過分吧?”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周恕雖然寫了封信給你,可也沒明著說讓你賣了那間鋪子啊!”
當著她的面抽自己耳光?那不就是要看著自己被打臉嗎!安靜可以忍受回家去父親對她的責罰,卻不能忍受在她的面前被打,那是對她的侮辱!
“你還要臉麼?!自己犯了罪居然讓我不要太過分?嗯?對了……”話說到一半她似乎又想起什麼來,扭頭對著安懷遠說道:“她還找了人冒充官府的差役到我家裡去送信,當時我院子裡一院子的人都看見了!”
“啪!”一聲脆響,身材幹瘦的安懷遠不等蘇夏至說完已經走到女兒身前反手就是一記耳光,抽的安靜驚叫一聲,身子晃動在原地轉了半圈!
“爹!”兩手捂在臉上,安靜的唇角掛著血絲。她驚恐不可置信地看著從未對自己動過手的父親,這一刻,她心中的委屈竟似比臉還要疼。
“閉嘴。”安懷遠沉聲喝道:“這間酒樓你投了多少銀子我不管,馬上拆夥!我不能等著讓書院的學子們來戳我的脊樑骨!”
安靜抬眼看著周恕,而一直看著她的周恕卻把視線移開了……
“夠了吧?”安懷遠臉色鐵青的問道。
“她做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一個巴掌怎麼夠!”蘇夏至又換了一種平和的語氣說道:“不過呢,看在您是我家秀才老師的份上,這事暫時先這樣吧……”
鬧騰到這個地步她居然才說是看在他是閔嵐笙老實的份上暫時算了,安懷遠也只剩了幹生氣的份。
他不能與蘇夏至發狠鬥氣,否則情事鬧到盡人皆知便無法收場了……
看了看屋裡只有這幾個人,安懷遠只有先忍了。
今天在這些人面前失了面子,究其原因還是自己的女兒不爭氣,他得回去好好問問這個不守婦道的東西,到底還有什麼事情瞞著他!
“對面的那間鋪子我要開個面館,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別動什麼歪心思,否則……”她拍了拍自己的袖籠,其言自明。
回身手放在門上她不忘囑咐一直木頭一樣看戲的兩個年輕人:“哎,安老先生就在那裡,當著他老人家的面,你們不妨試著求娶,現在他已經氣得想剁了這個不爭氣的女兒,沒準兒就能應了,不過,你們還得看看美麗的安大小姐是不是願意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