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至就在屋裡呢,昨兒是躺在炕上半夜才睡,因此今天便特意多睡了會兒。
她要去會會那個敢編造了秀才的來信來忽悠自己的雜碎,所以必須精神抖擻光彩照人才行。
睡醒後又洗了個澡,換了一身湖藍的襖裙,讓閔青蘭為自己挽了頭發,她戴上秀才為她買的並蒂金釵素面朝天地出了門。
門外車把式與小廝已經等得都犯了困,一個車裡一個車外的在打瞌睡。
“東家?”猛一見到如此清爽淡雅的蘇夏至,小廝眼睛瞪得圓圓的叫了一聲。
“今兒咱們去書院,去會會我家秀才的授業恩師!”蘇夏至笑眯眯的上了車,帶著一股子煞氣!
“去書院?見安老爺?”小廝聽了蘇夏至的話瞪大了眼睛,怎麼都覺得東家今兒是去找茬的。
“把式叔,走吧,中午有人請客!”蘇夏至臉上帶著笑,眼裡冒著精光,敲了敲車廂對車把式說道。
騾車上了大道朝著平縣的方向駛去。
“東家,安老爺的脾氣不太好……”小廝認為自己作為一個跟班兒還是有必要要挺行一下東家注意一些該注意的事情。
“呵呵,我找安老先生是有正經事要說,又不是去哄他開心的,管他脾氣好不好,該說的我還是得說。”車窗外閃過的樹木上已經泛了淺綠,不細看倒像是開了細小的黃花,春天是真的來了……
緊盯著樹梢上的嫩嫩的小芽,蘇夏至的心情是格外的好:秀才說入了夏他就回來啦,現在春天來了,那夏天還會遠嗎……
見東家的臉上竟浮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小廝看得有點莫名其妙:東家這到底是要幹什麼?
好在不用他多想蘇夏至就把答案說了出來:“有道是:養不教父之過……”
“您要去找安老爺告公子的狀?”小廝的歲數不大,腦子還是很好使的,最起碼比閔青蘭聰明不少。所以蘇夏至才說了個開頭,他就想到了後面的意思。
急的他猛的起身就想施禮為安逸求情,一時忘了這是在騾車上,‘咚’地一聲,他的腦袋就狠狠地頂在了車廂上……
“咋了?”這聲巨響當時就讓趕車的把式停了車,趕緊對著裡面問道。
“沒事兒!”蘇夏至輕松的聲音從車廂裡傳了出來:“守誠非要試試您這頂棚結不結實,這不就用腦袋去撞了嗎,結果您車廂的頂棚贏了!”
“……”老實巴交的車把式覺得自己沒聽懂東家說的話是啥意思,不過他圍著車廂轉了半圈,見沒有地方破損,也就樂呵呵的趕著騾子繼續走路了。
車廂裡蘇夏至正幸災樂禍地看著抱著腦袋坐在一旁的小廝:“至於嗎?我不過是說了一句養不教父之過,你就急了?難不成安老先生就你相公一個孩子麼?”
“東家!”小廝面紅耳赤地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他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會有相公?這話讓誰聽了不得笑話他啊!
“這車裡就咱倆,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當初你們夫妻兩個跪在地上求我的時候,那感天動地的情景我是歷歷在目啊……”
蘇夏至扭臉兒對著車窗方向忍住了一個就要忍不住的笑意,淡淡的說道:“你還小,但總有長大的一天吧,什麼時候你能讓安逸追著你叫相公了,那個時候你就算是成人了。”
讓公子叫自己相公?那不是就要……
小廝的心裡一陣狂跳,這原本是他想都未想過的事情,現在被東家一說,他居然也有些心動了……
“你想的不錯。”蘇夏至覺得自己今天為了安逸操心也該到此為止了,她得打起精神留著全部的精力去鬥安懷遠那隻老狐貍!
否則打不著狐貍惹身騷,那便是得不償失了。
“不過安家可不是隻有你家公子一個孩子,遠的不說,就是平縣不是還有一個安靜嗎?”
“東家的意思是要去給小小姐告狀?”小廝終於能抬起頭說話了,臉還是紅紅。
“是啊,孩子不懂事,使絆子說瞎話,多半是慣的!揍一頓就好了!”蘇夏至幽幽地說道:“她爹要是再不管管她,就等著老臉被她丟盡吧。”
“……”東家這麼說小小姐可謂是惡毒了,不管怎麼說她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可小廝認為東家說的非常對,真是說到他心裡去了,他一直覺得安小姐太不厚道,做事很絕。
新東家在罵舊主人,他必須閉嘴,盡管東家罵的對……小廝又低了頭,自己一個人偷偷的抿嘴笑!
“想笑就大大方方地!”蘇夏至臉還朝著車窗的方向,忽然冒出一句來:“待會兒進了書院,你給我記住嘍……”
“我是閔夫人的賬房!”這次東家的話沒有說完小廝就接了口,隨即坐的筆管溜之,抬頭挺胸的望著她。
“好孩子!”蘇夏至滿意地起了身:“走吧,書院我沒有進去過,你走前面帶路。”
騾車停在了夫子街書院的門口,蘇夏至後下了車。
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她緩步朝著書院走去,在掛著匾額的門樓下停了步,抬頭看著鐫刻著‘銘德書院’的牌子她一咧嘴:銘記聖恩,德被蒼生,嗯,拍的一手好馬屁!也不知道那妖精的姐夫是不是吃這一套。
安懷遠最初創辦這座書院的時候確實不叫這個名字,如今這個名字是他後改的,其意不言自明,當真就是為了拍馬保命了。
黃歷造假案在平縣被翻出,當中牽扯了很多人,安懷遠沒想到自己遠離了帝都還能一腳踏進這攤渾水裡去,因此便先出了手,把自己的心跡表白在了書院的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