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來得讓整個趙家都開始猝不及防。
趙震被下了詔獄之後, 他身邊的所有一切,包括他手底下的那幫殺手劍客,全然沒有了蹤影。
不用細問趙元善也知道,除了裴敬甫,沒有人有辦法控制她父親手底下的那幫人。
而尋芳也沒有了蹤影和訊息。
趙震被革職下獄,最終結果還沒有定下。但結果無非有二,一是被滿門抄斬,二便是或充軍,或被發配到偏院之地。
裴敬甫跟趙元善說, 除去已經出嫁的她與趙元慧姐妹二人,趙家其餘人只會被發配邊關。
即便趙震曾一直輔佐先皇治國,又扶持如今的皇帝登基, 但謀殺皇嗣,對天子圖謀不軌, 卻是死罪難免。楊佑“念其”曾輔佐有功,便賜其在三日後飲鴆自盡, 留一個全屍。
而趙家一眾下人丫鬟或充軍,或變賣為奴。其他女眷則被發配渝州雁門郡為草民,五日後便要啟程。
王夫人在得知趙震要被賜死之後,生了一場大病。
趙元善與趙元慧得知訊息一同回了太師府。趙元慧因父親一事與歐陽嵐起了口頭爭執,神色並不大好。
王夫人受了打擊, 起了高燒,還一直說著胡話。郎中為其施了幾針才有了好轉。
三夫人岑氏身懷六甲,此次變故經受打擊導致胎氣不穩, 只能臥床養著。
如此一來,趙家二位夫人皆身體抱恙不能行走。渝州雁門郡路途千裡,根本不能在短短的五日後按時啟程。
這一日,趙元善與趙元慧姐妹二人都打算一直留在太師府內照顧各自母親。趙元善更是衣不解帶,守在母親床前直至深夜,直到王夫人清醒了過來。
見王夫人終於醒過來,趙元善總算是能舒了一口氣,替母親換了額頭上的毛巾,燒也退了不少。伺候母親喝下湯藥,這才詢問母親想吃點什麼。
王夫人一臉憔悴,即便一日水米未進,她也不覺饑餓。醒來後便抓著趙元善的手,問她:“你可去看過你父親了?”
趙元善搖頭:“還沒來得及去。”
王夫人躺在床上,望著帳頂眼神猶如死水般,掀不起一點波瀾。晌久,又道:“你父親,只剩兩日了。”
趙元善低著頭沉默不言,心中不是滋味。
她忍著心裡頭的那股酸意,對王夫人道:“等會我去讓下人做點母親愛吃的,有了精神,我們也好去送父親最後一程。”
這一次,趙家的結局不是被滿門抄斬,也沒有什麼毒酒在等著她。縱使父親有此結果,好在其他人的命是無虞的。
聽到趙元善說了那句話之後,王夫人只是搖了搖頭,忽而一聲冷笑:“你父親本就不喜歡我,他討厭我們王家的任何一個人。我記掛他的生死,可他最想見到的,未必是我,我不會去礙他的眼。”
父親年幼時寄養王家,受了許多委屈,就連母親也是外祖父逼著他娶的。這麼些年,父親的確沒有給過母親什麼關懷。
趙元善道:“父親再怎麼不喜王家,母親對父親也並未有什麼虧欠的,怎麼到了這種時候,母親卻說出這樣的話來?”
王夫人看向趙元善:“有些事情你不明白。雖然這些年你父親沒有苛待過我,可他心裡一直記恨我,我知道。當年若不是我要你外祖父逼他娶了自己,他也許……”王夫人思及過往種種,只餘下數聲嘆息。
“若是沒有娶了母親,父親怎會有當初的機遇,得到如今的地位?”趙元善不知道母親為何在這種時候說這樣的話,但母親身子不好,免得她哀愁拖累身子,便安慰她,“母親,明日我們便去詔獄看父親。”
王夫人沉默片刻,道:“可……我們能進去麼?不是說,這兩日,你父親都不允許他人探望麼?”
“我去求求裴敬甫,他會同意的。”
王夫人一聽裴敬甫,頓時陷入沉默,許久,才緩緩問道:“元善,那裴敬甫對你……到底有沒有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