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善不知道應與母親說這個事情。
王夫人見她不言,淺淺嘆了一口氣,半晌,說道:“你父親一直以為我有些事情他不與我說我就不知道了。我早就與他說過,不要將裴敬甫養在身邊,心裡有仇的孩子,怎麼可能不會反咬自己?他將他養在身邊,不過是因為那個女人罷了……”
趙元善凝眉,疑惑問道:“母親,你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元善,事到如今有的事情我想你需要知道。當初你嫁給裴敬甫,我是萬般不同意的,可你父親同意,我也不想猜他有什麼打算,我只是不希望你跟裴敬甫走的太近,裴敬甫心中對你父親,對趙家都有怨念,你若是嫁給了他,他怎麼會好好待你?母親就是怕你會受苦遭罪。”
趙元善停頓片刻,問道:“母親,裴敬甫跟父親之間,究竟還有什麼怨念?”
聽王夫人這席話,明顯是有別的意思。
王夫人想起記憶中的某個過去的人,緩緩說道:“是因為一個叫江秋樺的女人,那是你父親年輕時在梨花郡愛慕過的一個女子。”
江秋樺?——趙元善隱約覺得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王夫人接著說道:“那女子與你父親曾約定過終身,只是後來你父親娶了我,立足朝堂功成名就之後回去尋那女子,結果那女子卻已經嫁給了一個劍客,並有了孩子。”
趙元善才突然想起什麼來。“江秋樺,便是裴敬甫的母親?”
“不錯。”
“那為什麼,裴敬甫會在三途門長大?又會跟在父親身邊?”
“我不清楚。”王夫人搖頭,“你父親這些年一直沒再提過江秋樺,跟我也從不說他的事情,但我想,江秋樺應當是死了。”
“難道,江秋樺的死,與父親有關系?”趙元善想起之前裴敬甫含糊其辭,如今聯合她母親所說,似乎並不是這個道理。
“只有你父親知道了。”王夫人不管那些事情,她擔心的是如今趙震因謀逆之罪被賜死,裴敬甫再不受趙家制約,趙元善的日子會過得艱難。“元善,日後你就要好好保重自己了,皇上下定決心要鏟除咱們趙家,恐怕也不會輕易饒過你哥哥,好在你跟元慧都嫁了出去,不必跟隨我們受著發配遠地之苦。”
“只是母親你的身子——”趙元善想著,是不是可以向裴敬甫求求情,晚幾日。
裴敬甫定是有這個權利的。
王夫人也不期冀什麼了,丈夫難逃一死,她剩下的便是擔心兒子。“元善,你哥哥雖然現在因為鎮敵一事暫無性命之虞,可終究他姓趙,是你父親的嫡子。”王夫人緊緊握住趙元善的手,全力囑託:“若是有機會,你一定要想辦法保護你哥哥,他是你父親唯一的兒子,若是他再出了事,趙家可就後繼無人了——”
“母親放心,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去保哥哥的性命。”
王夫人雖然知道希望渺茫,但心裡還是有一絲的慰藉。她地此事是不能再有什麼辦法了,但趙元善還在京師,還是指揮使夫人,裴敬甫眼下在皇帝面前得以重用,趙元善必定比她這個老婆子有辦法救元赫一命。
夜半,趙元善服侍母親睡下,便同驚鵲在幾個隨從下回了裴府。
裴敬甫今夜應當是在府中。
回府後,還未接近臥房,便看到裡面燈火通明。趙元善在門口停下,這麼晚了,難道裴敬甫還未睡?
只是停頓片刻,趙元善便推門進去,一進門便看到裴敬甫正坐在桌邊,見她進來,便瞧著她。
那日之後,“和離”似乎就被二人拋之腦後再未提及。
趙元善道:“你怎麼還未入睡?”
“我在等你。”
趙元善一愣,若是她今夜不打算回來了,莫非他還真的要等上一夜不成?
沉默須臾,趙元善道:“不論如何,我還是要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