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趙元善起身坐到銅鏡前,“驚鵲,我有些累了,幫我把身上這些都卸了吧。”
“是。”驚鵲替她卸下珠翠,還是忍不住說道:“大娘子,裴大人似乎……”似乎並不喜歡她家的大娘子。
驚鵲替她將長發散下來,用象牙梳梳開,嘆了口氣,“大娘子,嫁給這裴大人,你真是委屈。即便從滿朝王公大臣的公子裡面隨便選一個,也比這裴大人強啊……”
趙元善對著銅鏡淡淡笑了笑。
“容奴婢多嘴一句,大娘子似乎……也並不是很介意裴大人今夜離開。”
“驚鵲,有時候在意的太多,會讓自己更累。況且如今我都已經是北鎮撫使夫人了。”
驚鵲又是一聲無奈的哀嘆,“若非裴大人對大娘子做出那等事情,有了這腹中的孩子……”驚鵲想想也是不平,“不過大娘子也不必擔心日後的日子,有太師大人在,裴大人就不敢負了你。”
“驚鵲,就屬你道理多。”趙元善側眼,笑道。
“奴婢說的是真的。”驚鵲壓低聲音,“這裴府裡大多可都是太師大人的人,只要裴大人敢對大娘子有什麼,太師大人都不會輕易放過他。”
趙元善陷入沉默。
裴府沒有父親的人是不可能的,所以不管父親的心思到底是什麼,她跟裴敬甫,都要做做表面功夫。
二來,她也可以借這個理由,滲透裴敬甫一切和她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她跟裴敬甫的距離須得拉近,不然就不可能有機會。
夤夜時分,醉春樓上。
月明星稀下,一道人影悄然出現在醉春樓南側,輕身一躍,藉著牆簷的力道,躍至房頂。
醉春樓的房頂上,早有另外一人等候在屋脊之上。
那是個身著玄黑色勁裝的女人,頭發用一根紅色的發帶束起,月下眉目清冽,左邊眉梢處有一顆小痣,給她清冷素淨的臉平添了一絲風情。
“你找我有什麼事?”裴敬甫站在她身後一丈之外,淡淡出聲。
女人轉過身,“怕你憂愁,找你喝酒。”說罷,將手裡提著的其中一小壇酒丟給他。
裴敬甫隻手便穩穩的接住了丟過來的酒,看了她一眼,又給丟了回去,“我沒什麼可憂愁的。”
那女人重新接住他丟回來的酒壇,輕輕笑道:“難道被迫娶自己不喜歡的女人,還是太師府的嫡千金,不算憂愁?”
裴敬甫沉默片刻,“你我二人沒有要事,最好還是不要見面。”
“朋友之間,難道敘個舊都不可以?”
“若是你的舅舅指揮使陳大人知道你跟趙太師的義子是朋友,恐怕會對你很失望。”裴敬甫說道,“況且,裴某沒有朋友。”
那女人聽罷,突然笑了起來。
“裴大人還有心擔心我的事情。即便你不拿我當朋友,但我們總算是曾經一起患過難的,那點情你總不能不記吧?”她望了眼天上的月,“今晚的月,像極了當年我們從石鳳谷殺出重圍的那一夜,當時我們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活下來。”她又將那壇酒丟給他,“我丁以柔此生唯一看得起的人,便是你裴敬甫,我知道你不喜歡跟人搞什麼交情,性子也冷的怪異,但就憑當年一起浴血逃生的份上,你也不能不給我這個面子。”
裴敬甫接下那壇酒,沒有再還回去。
丁以柔滿意的笑了笑,飲了一口酒,“你喜歡她嗎?”
裴敬甫靜靜提著那壇酒,面容沒有一絲波瀾。
丁以柔笑了一聲,“對,我忘記了,你是個無情無心的人,刀只認血,即便是女人,你也不會有一絲的憐憫。更何況,是趙震的女兒?”
丁以柔十二歲便認識裴敬甫了,他的一些事情,她都知道。雖然跟裴敬甫之間從來都算不上是什麼朋友,但對於她知道的一些事情,她一直守口如瓶。
哪怕是自己的舅舅錦衣衛指揮使陳嘯,她也從未說過,自己跟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