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像只耗子。
關聞鳩想起了粥店老闆的話。
阮佲拍拍自己旁邊,關聞鳩徐徐靠著,在外面跑的褲子總歸不大好,不好上床。
“你和我說說話。我現在睡不著。”
“什麼話?”關聞鳩摸摸他腦袋,把頭發撩上去,看額頭上的紅印已經消下去了。
阮佲握住他的手說:“沒事啦,又不疼,你隨便說點什麼好了,都可以。”
關聞鳩實在不會講什麼故事,略想了想,只好說:“你離開先回去的那天,大牙和丸丸還不知道,以為我和你走了還會回來,把你送上輪渡回來後,大牙先蹦出來,圍著我轉了一圈,後來又馬上往我身後瞧,一看你不在便以為你還在車上,它倒是乖,沒伸爪子,而是等了一會,看車門沒動靜,猛地一回頭歪著腦袋看我,看上去好像在質問我我把他家的鏟屎官弄到哪裡去了。”
“後來呢?”
“我兩手一攤告訴它你沒回來,我才頭一次知道它的氣性有這麼大,一天沒有給過我好臉色,我一看過來就拿屁股對著我,該吃飯了敲敲它的搪瓷狗碗,它也不理我,我拿你給它帶著的罐頭,按你說的敲敲罐頭蓋,狗還沒出來,小黑鼻子就露出來了,可是一見是我屁股一扭就回去了,你不知道被它拿著一副警戒的眼神看著時,我都不曉得當初那個圍著我跳的是不是它了。”
關聞鳩無奈地嘆口氣,阮佲壓著聲音,笑得抖起來,好像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說了句辛苦了。
“實在沒辦法,我就把餵食的事交給奶奶們了。”
阮佲眯起眼笑著說:“怪不得呢,感覺它胖了。”
“才一天時間沒看到,它就胖了?”
“那是了。”阮佲給他比劃,“大牙臉有這麼大,牙有這麼大,丸丸呢,臉有那麼小,嘴巴有那麼小,吃飯細細穩穩地,大牙呢,我剛放上去,再低頭碗都舔得層光瓦亮的,有時候沒倒完頭就湊過來,把它推開,它倒好還把碗推開了打翻,死犟著,看著特別惱火,然後那天我就讓它自己蹲著,看著我還有丸丸吃,讓它知道只能看不能吃的痛苦。”
關聞鳩笑:“你倒是損。”
阮佲埋埋被子,關聞鳩問:“困了?”
“嗯——”阮佲打了個哈欠,“你就像催眠曲。”
“你是說我無聊?”
“才不是……”阮佲楞楞想,“就是睡不著和你說話我就能睡了。”
“哦——那睡吧。”
“你不睡嗎?”阮佲睜大眼睛看著他,關聞鳩扶上他的眼睛蓋住,阮佲覺得癢癢的,像跳動的小蟲。
“我不累,你先睡。”
阮佲迷濛著眼,“那你也趕緊睡。”
後來也沒聽到回答,關聞鳩又再坐了會,確認阮佲睡熟了才離開房間。
他在沙發坐了會,窗外有鳥,有喇叭,有雲,有風,在往心裡鑽,忽然有個很輕很軟的物體停在了腳邊,他睜開眼才知道是丸丸,遠處是大牙躊躇地腳步,一見他望過來,還是有些不肯過來。
丸丸在他手邊,關聞鳩順了順一雙長耳朵,一隻手已經放不下它了,一隻兔子,彷彿也經歷了風霜,面容也成熟了,成了一隻大兔子。
“時間過得好慢。”
關聞鳩看向大牙,大牙慢慢挪動過來,他很有耐心,大牙立馬跳上了沙發,將毛都貼上了褲子上。
關聞鳩一邊一個,順著腦袋,丸丸的耳朵最長,大牙的脖子有游泳圈,“你也覺得吧?坐輪渡的時候想我車要是能飛就好了,飛比跑得快,但是飛的話我又覺得慢,這江那麼長,太陽白雲那麼礙眼,紅綠燈也是,我居然也能忍受。”他停下話,大牙拿懵懂的眼神看著他,他眯起眼睛,說:“過一會太陽要下山了。”
大牙腦袋一擺,癱死了。關聞鳩全身放鬆,歪在沙發上撐著,都抱在了懷裡,“可是當我見到你們家主人的時候,我又希望雲不要變,太陽不要斜,哎——”
他點點黑柴和丸丸的鼻子,“睡吧,都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