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嫌疑人二十八歲,是個無業遊民,典型的啃老族。被數名女性舉報跟蹤、騷擾,因此還對舉報人進行打擊報複,一直揚言要砍死對方。照片上看倒是人五人六的。
第四個嫌疑人三十一歲,是一家保險公司的專案經理,單身、無父無母、人緣不錯。曾經欺騙過一個女人,導致那女人自殺身亡。從照片上看,還有幾分的風度。
因為這幾個人都是根據錢文東口述而得來的模擬畫像,所以在五官上都有幾分相似。可要說其中有一個是真兇,溫煦看不出來。
“老闆,哪個是兇手?”溫煦耿直地問。
花鑫的手指點了點第四個人:“他。”
“他?”溫煦很意外,“怎麼會呢?我覺得第一個更像。”
花鑫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慢慢說道:“你也看過杜忠波的分析結果了,第一感覺是什麼?”
溫煦不假思索地說:“兇手很殘忍,是個變態。”
花鑫溫柔地笑著搖搖頭:“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你對整個案件的感覺。”
“整個案件?”顯然,溫煦沒有明白花鑫的意思。
花鑫說:“你看,對方共有四個人,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殺了黎世翔夫妻。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爽快點呢?一人一刀,直接刺入心髒或者割喉,不是更方便嗎?為什麼偏偏留下一個人處理這件事?”
溫煦的眉頭皺得緊緊的,思索著說:“或許,兇手跟黎世翔夫妻有深仇大恨?”
“如果是那樣,兇手可以有更殘忍的方法殺死他們。”
溫煦有點懵了。
花鑫從他手裡拿過紙,拉著他坐得更近一些。隨後,才輕聲而又緩慢地說:“那些人在圈養這個殺手。”
溫煦驚愕地瞪大了眼睛:“為什麼?”
“因為他們需要。”花鑫說。
溫煦很快想起了被殺的刑警隊副隊長耿納德還有嫌疑人孫洲。是的,那些人需要殺手,一個會殺且有能力的殺手。
雖然想通了這一點,溫煦還是有些狐疑地說:“就算他們是在培養殺手,你怎麼能確定就是這個人呢?”
“關鍵就在這裡。”花鑫點了點手裡的紙,說,“一般反社會人格障礙的罪犯是很難被馴養的,而連環殺手或者是情緒型罪犯,也不願意被人馴化。他們更喜歡獨來獨往,在他們眼裡同類只是獵物,他們沒有參與其中的概念。
“而且,黎世翔夫妻的被殺顯然早有預謀,這不是個體對個體的預謀性謀殺,而是群體對個體的預謀性謀殺。那麼,我可以排除掉反社會人格障礙罪犯、心理異常罪犯。”
溫煦忙道:“你等一下,我要用本子記下來。”
花鑫還想說這點事記什麼啊?你想聽,我隨時說給你。可看到溫煦一臉認真地拿起筆,在那個小本子上記錄自己的一言一語,又捨不得打斷他了。莫名的,心裡還有點小滿足,小甜蜜。
稍時,溫煦把花鑫的分析過程事無巨細地記錄下來,隨後抬起頭,認真地問:“然後呢?”
花鑫說:“殺人者不會做無意義的事,在作案過程中每一個環節對他而言都是有目的性的。比方說,兇手砍向兩名死者的四肢,卻不馬上殺了他們,這裡面就有兇手的目的。‘享受與激發’他享受著擺布獵物的快感,以此激發自己的心理高潮。他認為能夠從中獲得力量,這讓他覺得無比興奮。但是,這個兇手雖然殘忍,卻非常理智,否則的話,幾刀砍下去他就會因為興奮過度而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為。”
溫煦聽的過於認真,忘了繼續記錄花鑫的講述。正因為太過認真,彷彿身臨其境一般,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彷彿它也在隱隱作疼。
花鑫將溫煦摸著胳膊的手拉了下來,安撫般地揉了揉,繼續說道:“所以,殺害黎世翔夫妻的兇手並不是心理異常罪犯,他有正常的智商,正常的思維。”言罷,長長地籲了口氣,“這個兇手屬於犯罪型精神病態。”
溫煦一愣,隨即問道:“兇手是精神病?”
花鑫被他的問題搞得:“精神病態和精神病不是一碼事。”
“不是很明白啊老闆。”
“其實,解釋起來也很麻煩,以後再慢慢教你吧。我們先說殺了黎世翔夫妻的兇手。”
“等一下,我把剛才的話記下來。”
花鑫抓住了溫煦要去拿筆的手,輕輕地握在掌心裡,半開玩笑似地說:“我就是你的筆。”
這這這……
溫煦沒出息的紅了臉,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了。花鑫倒是一點不害臊,自顧自地說:“犯罪型精神病態者缺乏倫理和道德感,傾向於不帶任何感情的暴力犯罪。但是他們有兩個特點,富有魅力的外表、高於平均水平的智力。他們的口才非常好,表達能力強,如果你初次接觸這類人會發現他們友好、直爽、討人喜歡。並且,這類人的抗壓能力很強,即便是在巨大壓力的情況下,也可以談笑風生,無所畏懼。”
溫煦恍然大悟地拿起了那張紙,指著第四個人,也就是保險公司的專案經理,說:“這個人基本都溫和你說的那些條件。”
不錯,開竅了。花鑫滿意對點點頭。並說:“他欺騙過一個女人的感情,導致女人自殺。其實,犯罪型精神病態者還經常被稱為‘病態撒謊者’他們不能理解何為真誠,也沒有倫理或者是道德辨別力。”
如此分析下來,表情兇惡的第一號、脾氣暴躁的第二號、揚言砍死對方的第三號、都不符合花鑫對兇手的描述分析。
溫煦使勁地把紙拍在床上,筆尖狠狠地戳中了兇手的名字——滕華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