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又一次考驗了他的耐心,觸犯了他的底線,更挑戰了他的威嚴。
但凡被抓到,她小命休矣。
“陛下,小貓後與武安君已登上山崖。”金星低聲稟報,“已證實,在小貓後身邊,的確有一名影衛。”
床榻上,蕭湛堂猛一下睜眼,面色冰冷含霜,一雙眼尤為懾人,便似蘊著滔天巨浪,陰沉沉道:“她還真跑了啊!還真敢跑!”
雖然,他早有心理準備,但乍然應證猜想,仍氣得心肝疼,恨不得立即把她抓回來,讓她死在床上!
“陛下,小心傷勢!”金星面色微變,當即去喚了白發老翁來,清理傷口,又給包紮了一回。
白發老翁拜了拜,憂心忡忡道:“主子仔細龍體。”
須臾,蕭湛堂冷靜下來,淡淡開口道:“一切,按計劃進行,務必不留後患。”
“臣明白。”金星迴稟。
蕭湛堂又問道:“小貓後身邊的影衛,可有眉目?”昨日在皇宮時,便有神秘人向外傳遞訊息,經由他們探查,鎖定在霍清怡、姜瀾二人身上。
而在今日,才證實,影衛屬於霍清怡。
金星斟酌道:“經盤查,影衛應該出自錦國,如無意外,那是錦皇留下的,用來保護小貓後。”錦皇取締溫怡公主封號,但又留下影衛,匪夷所思。
“既是錦皇留下的,那便是暗衛玄清,錦國第一影衛。”蕭湛堂輕聲道,容色微顯異樣,“隨手下了一步棋,只待日後開花結果,錦皇真有遠慮。”
金星怔了怔,回道:“臣不懂。”他一驚,立即問道,“莫不是,錦皇有意加害陛下?”
“以錦皇的手段,不會用暗殺此等低略計策。”蕭湛堂平靜道,“若單單只為了保護小貓後,她便不會派出第一暗衛,此間必有深意。”
而這一步棋,用處在未來,如今倒不必理會。
他閉目養神,直到在三個時辰後,才有侍衛稟道:“陛下,小貓後與武安君已出山,小貓後被託付給武安君的四名護衛,武安君折返而回。”
蕭湛堂淡淡“嗯”了一聲。
又過了一個時辰,侍衛稟道:“陛下,小貓後一行遇上野熊,荊東四名護衛且攔且退,但不敵幾頭野熊,小貓後逃向另一側,已與護衛走散。”
蕭湛堂久久不言,僅顫了顫睫毛。他估摸著,那隻又慫又沒良心的混賬貓,此時必然很害怕。
彼時,霍清怡正縮在大樹下,小心髒撲通撲通跳,貓眼裡全是焦急,然而四顧之下,完全尋不到荊東四人的身影。
原本,四人一貓在馬車上,依著山脈前行,誰知竟從山脈裡冒出幾頭野熊,嚇得馬不敢動!它們力量大無窮,速度又賊快,直接沖散了她們。
“喵嗚嗚~”霍清怡叫了聲,但山脈靜悄悄的,幽寂得讓人恐慌。思來想去,她唯有順著一個方位,一路前行著,以期待遇上一個人,“喵嗚~”
哪怕是蕭湛堂的人也成。
夕陽盡,晚霞落,天地暗沉下去,夜幕籠罩大地,夜狼嘯月,猛獸低吼,淡淡月華灑落,但被層層樹葉遮去,照不進山脈。
“喵嗚嗚~”那輕輕的叫聲,微微打著顫兒。霍清怡縮在草葉裡,瑟瑟發抖。她想念蕭湛堂,比起危機重重的陌生山脈,顯然他那張冷臉可親些。
“報!”侍衛傳報道,“陛下,武安君已回山崖下,而小貓後仍在山脈,如今躲在草叢裡。”
不到片刻間,那一襲白衣入內。姜瀾面有愧色,似難以啟齒道:“陛下,臣……抱歉!”
蕭湛堂閉著眼,須臾才道:“雖知抱歉,但你仍做了。小貓後的下落,你必也不會說。”
姜瀾不語。事已至此,他亦無話可言,不負仁義,果真難上加難。
“你走吧。”蕭湛堂忽道,“你想死遁,想退隱,皆由著你,別出現在我面前。再見你,我必殺之。”
姜瀾愕然抬頭,怔怔不語,須臾才問道:“陛下意已決?”
“君無戲言。”蕭湛堂平靜道,“念在你的才能上,才放你一馬。堂堂武安君,不該如此殞命,否則,我現在便殺了你。”
“謝陛下寬宏大量!”姜瀾正色道,起身而去時,面色黯然失神。
聖上救了他,反累自己受重傷墜崖,但他不思回報,反而助其皇後離他而去……
若是蕭湛堂一怒之下,下令殺了他,他倒不至於如此慚愧。甚至,若蕭湛堂以恩挾果,也能讓他好過些,偏偏要放他走。
有恩不報,反恩將仇報,君子何以立足天地間?
忽的,姜瀾單膝下跪,抱拳正色道:“臣有愧陛下,但請陛下開恩,容臣以餘生全力,襄助陛下成大業,回報陛下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