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堯沒想到自己還能有再睜開眼的一天。
而且眼前一片黑暗。
“不會轉生成史萊姆了吧。”1)
賀堯咕噥了一句,艱難地抬起手渾身摸了摸。
還好,有胳膊有腿。
就是胳膊腿上的毛都刺刺的,摸著微微的有些紮爪子。
幽暗中傳來一陣窸窣的響聲,一對湛藍的狼眼亮了起來,趴在床邊看了好一會兒,“嗷嗚”一聲,一個飛躍就躥出了房間。
“琅琅?”賀堯看著那頭狼的背影,滿臉寫滿了困惑。
好像在做夢一樣。
沒一會兒,胡佳臻戴著個小睡帽,穿著卡通睡衣,打著哈欠開了燈。
“兔子,”胡佳臻揉著眼睛,聲音還有點啞,“現在是淩晨三點,你還真能挑時間醒。”
賀堯不好意思地揮揮爪子,剛要說些什麼感人肺腑的話,結果轉頭一看,正好看見一邊的落地穿衣鏡。
“我的毛呢?我油光水滑又軟又亮的兔子毛呢?怎麼都沒了?”
淩晨三點的佳臻寵物醫院傳出了一聲悲慘的嚎叫。
“毛什麼毛?”胡佳臻眼睛一瞪,舉手就拍過去,“毛重要還是命重要?”
事情說起來也不複雜。
那天晚上,胡佳臻冷靜下來後仔細一想,還是把靈果交給了狼族救治白琅。
否則等老兔子醒了,看到他的小白狼沒活過來,絕對能把自己的狐貍洞給拆了。
而心髒移植這項手術太精細,兔子的血管又細小,難度更高,一個人做手術實在有點難。
思來想去,胡佳臻還是把孔舒林叫來了。
二人在手術室裡待了將近八個小時,才把一顆克隆出來的兔子心髒給賀堯安上。
為了方便換心,兔子毛也得刮掉,賀堯自然而然地成了只禿毛兔,胸口纏著厚厚一層紗布。
之後那一個月,賀堯身上的指標都正常,就是一直不醒。
那時候白琅自己也才剛剛修複妖丹,本可以趁此機會固本培元,大增修為,白琅卻搖搖頭,沒有和狼群一起回冰山,而是趴在病床邊上說了一句“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胡佳臻嚇得直冒冷汗,生怕從他醫院裡抬出去兩具遺體,求助的目光直往白珊身上瞟。
沒想到白珊頗為欣慰地說:“一生一世為一人,果然是我們狼族後裔。”
然後留了張銀行卡就回了冰山。
胡佳臻給賀堯端了碗參茶,他現在剛剛康複,還是需要食用一些益氣補血的東西。
端過茶碗放在床頭櫃上,胡佳臻道:“還好你家小白狼有良心,要是他醒了以後跑了,我保管追到冰山去打死他。”
參茶有些燙,賀堯舔了舔便伸出爪子推到一邊,咂咂嘴說道:“狼群多少人啊,你哪兒打得過,這不得吃虧?”
“我們塗山一脈,上古靈狐,”胡佳臻不屑,拍著胸脯,“我才不怕那群野獸。你以後受了欺負,只管來找我。”
“行了,”賀堯咧開三瓣嘴,往床上一趴,眨眨眼道,“幾千歲的人了,還打打殺殺的,多不好。”
“不識好人心。”胡佳臻斜眼道,“重色輕友的兔子,下次出事別找我。”
“哪兒能啊。”賀堯抖抖兔耳朵,三瓣嘴一咧,笑道,“我心裡都記著呢,等你出嫁的時候,我把那對兒明青花的花瓶送你當嫁妝。”
“那我現在就找個人假結婚。”胡佳臻沒好氣地說道。
“呀,”賀堯佯裝大驚失色,“嫁出去的狐貍,潑出去的水啊。”
他本以為胡佳臻要跳起來揪他耳朵,沒想到胡佳臻只是看了他幾眼,說道:“潑你妹,給我把茶喝了。”
說罷,又把那碗參茶送到他面前:“快喝,早點滾回去。”
賀堯伸出小舌頭,一口一口舔著參茶,抽空還不忘記問話:“哎,你是要嫁給孔舒林吧?”
“孔”字剛出口,胡佳臻白眼一翻,把兔腦袋按下去道:“喝你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