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孩子的那一刻,他內心是惶恐的,可當聽說孩子的母親已經難産離世,他竟然鬆了口氣,更毫不猶豫地將東莪接回家中。
“貝勒爺。”親信將多爾袞的神思打斷,輕聲道,“是不是要多加人手盯著豪格?豪格的動作越來越大,他做事欠考慮,指不定哪一天容不得大汗,連親生父親都敢殺。”
多爾袞道:“這些日子皇太極應該不會輕易放過他,我們就別插手,不必要惹人懷疑。再有,待宮裡那位囊囊福晉分娩,生男生女有了結果,我自然會吩咐你們該怎麼做。”
他騎在馬上,回望了一眼大帳底下,看見了大玉兒端坐一側的身影。
也許終此一生,對玉兒的感情都不會有回報,可他不在乎,從發現自己對玉兒念念不忘起,就沒想過要她的任何回應,只要她過的好。
皇太極身邊,大玉兒仿若無事地與姐姐和姑姑說笑,與孩子們嬉鬧,昨天她從馬上摔下來的事,雖然漸漸有人知道,也只當是大玉兒自己不小心。
這兩年玉福晉一貫風風火火的,眾人都不會覺得奇怪,比起這些來,女眷們覺得最不可思議的是,那個鬧得離家出走的大玉兒,竟然和她的姐姐和好了。
此刻,等不及賽馬的人回來,娜木鐘坐不住了。她臉色煞白氣息微弱,瞧著十分可憐,竇土門福晉匆匆來向哲哲稟告,哲哲親自來關心,親自將娜木鐘送回營帳。
大夫來了兩個,說側福晉脈象並無異兆,僅僅是害喜,除了靜養熬過去,沒有別的法子。
哲哲看娜木鐘的氣色,實在是不好,眼窩都陷下去了,早已不是初來時美麗的容顏,她知道這是裝不出來的,女人家懷胎生子終究是辛苦。
“好好歇著吧,怪我不好,非把你帶出來,我想著你在家該多悶呢,出來散散也是好的。”哲哲自責道,“明後兩天你都別出來了,在帳子裡養著,我時時來看你。”
“多謝大福晉。”娜木鐘面上順從,心裡已是恨毒了,待哲哲一離去,便是兇相畢露,咬牙切齒地詛咒,“這個女人不得好死。”
麗莘在一旁說;“主子,會不會是那些安胎藥您沒吃,倘或吃了會好些呢?”
“閉嘴!”麗莘大怒,“吃了那些藥,我怕是連命都沒了。”
娜木鐘離開後不久,賽馬的大部隊回來了,女眷們伸長脖子看,都盼望自己的男人能奪得第一名。
多鐸策馬而來,先頭皇太極親手插在目的地的旗幟,此刻正在他的手裡,他傲然向皇太極和眾人展示,十五福晉歡喜地直拍巴掌,連齊齊格也很欣慰。
皇太極賞賜了鑲白旗多加三成軍餉,又賜給多鐸一把匕首,叫多鐸十分威風,被恭維的人團團圍住,年少的侄兒們,爭著要看看那把寶刀。
“是誰第二名?”皇太極問自己的人。
“是大阿哥。”侍衛應道。
皇太極微微皺眉,舉目在人群中搜尋,卻不見長子的身影。
之後是一些馬術表演,大玉兒帶著孩子們,吃著果子欣賞驚心動魄的表演,丫頭們看見激烈的表演,歡喜得哇哇大叫,好不熱鬧。
見有人站在馬鞍上,玉兒想起皇太極告訴她,昨天多爾袞是怎麼來撲救的她,想到因為種種原因,幾次死裡逃生,都沒能好好地感謝多爾袞,她到底過意不去。
大玉兒不自覺地在人群中尋找多爾袞的身影,沒能見著,於是坐到齊齊格身邊:“你替我謝謝多爾袞,告訴他,我很感激。”
齊齊格嗔笑:“怎麼啦,剛才不是謝過了?”
大玉兒說:“我覺著沒啥誠意呢,那可是救命之恩。”
齊齊格笑道:“那你就好好回報我,你回報我,就是回報我家多爾袞了唄。”
“那你要我做什麼?”大玉兒笑眯眯地,“什麼都行,只要你高興。”
齊齊格眼珠子一轉,使壞道:“給我當閨女吧,東莪就有姐姐了。”
大玉兒斜眼看她:“成啊,我讓大汗來喊你岳母要不要?”
皇太極聽見笑聲,看見玉兒正和齊齊格說笑,那樣親暱,就算是在他看來,這姐妹倆也不像是有任何嫌隙和芥蒂,旁人怕是根本想不到已經發生過那麼多的事。
他緩緩收回目光,皇太極知道,如今玉兒所能承受和擔當的,早已超乎他所期待的。
而此刻,三匹馬並行,馬上的人竟然疊起三層羅漢,穩穩地從眾人眼前賓士而過。
所有人都拍巴掌叫好,皇太極亦是命人打賞,心情正好時,見尼滿急匆匆而來,他的眉頭頓時擰在一起。
“怎麼了?”皇太極有不好的預感。
“大汗,大阿哥殺了他的馬。”尼滿神情凝重,“營地後面到處都是血。”
皇太極失望地閉上了眼睛,霍然起身,女眷和貝勒大臣們,俱是一愣,互相拉扯著也站起來,只見大汗滿身怒氣,帶著人離開了。
“怎麼了?”
“出什麼事了?”
人們互相議論著,濟爾哈朗和代善跟了過去,也只有他們有資格去詢問大汗。
哲哲把阿黛派去了,又見玉兒緊張,把她叫到身邊,玉兒倒是乖巧:“姑姑我知道,我不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