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傅熒一聲高喝:“肅靜!”
端坐龍椅上的沈卿鈺朝前方大理寺卿問道:“於大人,查清周大人自盡的原因了嗎?”
大理寺卿舉笏上前:“回陛下,據糧草督運署來報,周大人是在運輸糧草半路上自盡的,待發現的時候,屍體已經泡在河中泡了三日,撈起來的時候已經不成人樣了,原因也無從查起。”
說完,神情就有些猶豫。
沈卿鈺卻捕捉到了,於是問道:“你還有什麼調查出來的真相嗎?”
大理寺卿繼續道:“回陛下,據臣……派遣的仵作來報,周大人喉中有鐵鏽,不像自盡,更像被灌毒而死。”
聞言,一眾朝臣紛紛驚訝不已:“是誰竟如此大膽!敢謀害我朝命官!”
要知道,押送糧草的押運使乃三品官員,到底是誰有這樣的膽子?
沈卿鈺靜靜看著座下朝臣,有憤懣不已的、有居安思危的、有神色惴惴的。
唯獨第二排的宗親王譽王,神色卻不見異常,甚至還有些得意的樣子。
沈卿鈺朝他問道:“譽王,你對兇手有什麼看法嗎?”
譽王挑了挑眉:“沒什麼看法,要本王來看,此人死有餘辜罷了。”
一眾朝臣不由得紛紛吃驚:“譽王何出此言?糧草失竊,前方戰事吃緊,我等後方朝臣,又豈能不思危?”
“王爺此言大為不妥!身為我朝宗親,更應該為國思慮才是,又豈能說這種風涼話?”
“陛下還率軍在前方與敵方血戰,如今糧草失竊,陛下在前方肯定心急如焚!吾等又豈能旁觀?”
那譽王不屑甩袖:“本王只是陳述事實罷了,那周清儒平民出身,還能讓他做到三品,如今更是擔任押運使這樣的官職,若不是背後有人替他保駕護航,以他這種剛直不阿的性格,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讓他一路順風順水,已經是很抬舉他了,他好日子早該到頭了!”
——他的神色有所憤然,但言辭卻全是一股言外之意和陰陽怪氣。
對他的言外之意,在場眾人都聽得懂,他雖然表面在說周大人平民出身,實則在陰陽沈卿鈺平民出身,若不是得了陸崢安保駕護航,又怎會如此順遂?甚至還登基為帝,如今更是站在了他的頭上。
而隨著他話音落地,朝堂中瞬間鴉雀無聲。
各個神色莫辨,一片沉默。
還有朝臣舉笏遮面,齜牙咧嘴,面露不解:這譽王怎麼如此蠢笨,難怪先前爭不過先帝,現在更是當著當今聖上的面作死,怎麼想的?依靠從龍之功,安享晚年不好嗎?難道是人年紀大了,腦子也不清醒了?
沈卿鈺卻靜靜垂眸看著他憤然不已、指桑罵槐的樣子,臉上並沒有太多表情。
——自他施行新政以來,像譽王這樣的反對勢力並不在少數,他也不會在意背後那些宗親是如何罵他的。
但事關西北戰場一事,就觸犯到他的底線了。
他沉下聲音,朝宋靖招手:“宋靖,你來和譽王說。”
“遵命,陛下!”宋靖上前一步,從懷中掏出一封血|書,“譽王可認得這封血|書?”
“什麼血呼啦次的東西,本王為何要看?”譽王只是神色不屑地瞟了一眼,待看清上面的字跡後,陡然神色一變,本來囂張猖狂的表情,頓時變成不可置信、驚疑不定。
像活見鬼一樣地——
他後退了好幾步,神色慌亂:“你、你從哪得到的!這封血|書,本王明明、明明當著周清儒的面,親手銷毀了!”
“譽王這是親口承認,謀害周大人的事實了?”大理寺卿上前一步,肅聲道。
待看清周遭群臣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後,譽王總算明白過來了,他指著宋靖鼻子罵:“你竟敢偽造血|書!詐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