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漸漸沉下,眼淚不知覺地從他眼眶滴滴砸入雪地裡。
他愣愣跪在雪地上,看著已經被自己移成了平地的雪地。
毫無蹤影。
除了被自己握在手心裡的一片衣角。
直到身後傳來一聲冷冷的聲音:
“你在做什麼?”
失神的瞳孔驟然凝起光彩來。
他猛然轉過頭看向來人。
衣服上破了一角的沈卿鈺正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他。
“你……你沒有遇到雪崩?”陸崢安愣愣問道。
“我為什麼會遇到雪崩?”
陸崢安訥訥道:“可村長說……”
沈卿鈺眉間凝霜,耐著性子解釋:“早前聽村長說此處發生雪崩,我帶了幾個村民來探查了一下清雪的位置,特意繞開此處,臨走時不小心被樹枝勾到衣角,我沒遇到。”
他一寸寸將視線挪到被他移為一片平地的山丘,再落到他手上攥著一片衣角、鮮血淋漓的手。
“你不會、在這裡刨雪刨了一上午吧?”
沈卿鈺垂眸撇著他,聯想到他以前在北方冰川雪原上見過的一種拉雪橇的犬,那個狗的品種叫哈士奇,拉完雪橇後特別喜歡刨雪來解壓。
他看著面前的人,感覺他和哈士奇有的一拼。
哈士奇刨雪是因為貪玩,那這人又是為什麼?
眉頭跳動,他明白過來:
“你以為我被雪埋底下了?”
看到全須全尾、衣服上破了個角的他,陸崢安算是徹底明白過來了。
心裡徹底鬆了口氣。
然後渾身鬆懈下來。
他往身後雪堆一倒。
高大的身形將雪堆砸出道人形。
“起來。”沈卿鈺彎下腰,朝他伸出手。
“腿麻了,起不來了。”
陸崢安的聲音有些啞。
“我拉你,抓住我手。”沈卿鈺再次朝他伸出手,重複道。
藉著他的力道,陸崢安抓住他的手,借力從雪堆上站了起來。
然而,手卻並沒有及時放開。
沈卿鈺感受到手心傳來一股冰涼的溫度,他皺了皺眉,“做什麼——”
話還沒說完。
伴著雪塊的清冽撲面而來,腰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牢牢圈住,高大健壯的男人將他抱了個滿懷。
沈卿鈺睜大了眼睛,僵在了原地,入目的是男人後脖頸上短粗的頭發,還有幹淨的不帶任何刻字的耳後根,胸腔貼上對方寬厚的胸膛,共振著對方急促狂跳的心髒。
“放開我。”沈卿鈺眉宇凝結起冰霜,開始推他。
“對不起,阿鈺,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還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和後怕。
沈卿鈺愣住,手僵硬地垂在了身體兩側。
樹林裡安靜的只聽得到雪落枝頭的聲音,陽光從叢林枝頭中穿過,照在沈卿鈺茫然無措、呆滯的眼睛上,像是誤入林中的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