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眸間,抬手掀開馬車轎簾,看向不遠處仍然亮著燈的那輛馬車,隱隱約約映著一抹清冷如雪的身影,心中起伏不定。
腦中想起胡斯的話。
做了什麼?
有那麼一瞬間,在屋簷上二人的距離離得真的很近,近乎是面貼面,只要他稍稍低下頭,就能觸碰上那片紅豔豔的柔軟。
——他知道那片柔軟嘗起來是什麼感覺。
喉結沒忍住滾了幾下,眼神深了幾分。
他當然最終沒有對他做什麼,可他確實是急於求成了一點。
他在試探,他想知道,他是否如他日日夜夜思念著他一樣,對他也有著不可取代的記憶?他想知道,他在得知他就是陸崢安的那天,會以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他?
“唰——”一下,蓋住馬車簾。
闔眸躺下。
窗外夜色如墨,只剩白茫茫一片的雪。
直到天邊亮起魚肚白。
陸崢安還沒睡醒,就被老村長叫醒:
“陸俠士,陸俠士。”
“出什麼事了?”陸崢安看著他焦急的滿頭大汗的樣子,心裡湧上不祥的預感。
“不好了,今天清晨後山上發生了雪崩,沈大人本來帶了幾個村民前去探路,可現在只有幾個村民回來了,沈大人——”
還沒說完,銀光閃過,馬車上的人影倏然消失不見。
老村長看著前面提著銀槍飛速離去的陸崢安,一臉詫異,在原地愣愣道:“我還沒說完呢,這孩子怎麼火急火燎的…練了飛毛腿嗎這是……”
陸崢安提著銀槍,以一種旁人只能看到殘影的速度,飛速在雪地上快速掠過。
細密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滴落,平時輕松隨性的臉此刻沉下一片。
等他趕到後山。
面前是一片刺目的白,大雪連同巨大的山上石塊滾在了一起,堆成一堆小山丘,堵住了前面的關隘口,天地間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他離近了去看。
然後瞳孔驟然縮起。
只見那片堆成山丘的雪塊當中,觸目驚心地露出一抹月白衣角。
樸素精巧的刺繡,是昨天他見過的樣式。
“哐啷——”一聲,手中脫力,銀槍掉到地上。
“阿鈺…”他顫抖著瞳孔,跪在雪地上,開始徒手刨雪塊。
堅硬冰冷的雪塊比石頭好不到哪裡去,由於他孜孜不倦的動作,很快他手上就被雪塊摩擦出了血跡、還有凍出的紅腫。
可他卻顧及不了分毫,而是一下下、鍥而不捨地朝那片衣角露出來的地方刨著。
可當祛除雪塊,他看著面前空了一片的地上只有一片衣角時,眼眶瞬間紅了,聲音抖得不像樣:
“阿鈺,你在哪?為什麼我找不到你?”
“你別嚇我……”
聲音已經是接近神智恍惚的崩潰了。
“嘩啦啦”、“嘩啦啦”,他蓄起內力朝雪塊打去,成片成片的雪塊被他如削蘋果皮一樣削掉一大片。
可即便是整片雪地山丘都快被他削平了,他也沒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不可能、他不可能有事!這裡找不到他,他就算將鷺洲山移為平地、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救出來!
遠處漸漸天幕拉開白晝,而他這裡仍然沒有絲毫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