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是哪裡人士?”
陸崢安沒有瞞他:“欒安縣。”
沈卿鈺喝酒的動作一滯,倏然轉頭看向他:“欒安人?”
他聲音變高:“你是欒安人?”
“怎麼?沈大人是想起誰了嗎?”陸崢安眸子變沉,不由收緊手,攥了下酒壇。
“沒…有。”沈卿鈺垂下眸子,轉過頭去。
空氣又沉默下來。
“你在躲我。”
聲音變沉。
陸崢安緊緊盯著他臉上的表情,不放過一絲一毫,“沈大人除了我,在欒安縣,還認識誰?”
他想問:你其實還記得我是不是?
沈卿鈺迎著他的視線,伸進袖中的手不知何時摸到一塊溫涼的玉佩。
他心下一跳,這玉佩……他是何時帶到身上的?
天上不知何時又下起雪來,周遭嘈雜的聲音變得寂靜起來。
依稀只可以聞得到呼吸聲。
眼前人在追問他:
“沈大人為何不說話?”
在那雙清亮的眼睛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漸漸地、這雙澄澈的眼睛漸漸彙聚成一個桃花的形狀。
他瞳孔驟然一震。
視線從他臉上一寸寸挪到他耳後根,幹幹淨淨、沒有任何刻字。
他果真認錯人了是嗎?
近乎是狼狽地、扭過頭否認:“沒有,我只是認錯了人。”
陸崢安靜靜看了他半餉,幾度攥緊了手掌,直到骨節都泛了白。
終究是沒有選擇繼續追問下去。
氣氛變得沉默起來。
突然。
陸崢安晃了晃酒壇:“我酒沒了,把你的給我喝喝。”
然後示意給沈卿鈺看,沈卿鈺垂眸看向空蕩蕩一片的酒壇子,蹙著眉剛想拒絕。
可誰料——
極快的身影閃過,他手上的酒壇就空了。
他仰頭去看站在屋簷上,提起酒瓶傾注而下的人。
夜色天幕下雪花成了清晰的光點,這個高大的男人就這樣將酒壇倒灌,大口飲牛。
明明兩個大男人這樣互相借酒喝本屬平常,他不應該拘泥於小節。
可沈卿鈺就這樣看著他的唇印著他剛剛喝過的地方,完全覆蓋住他喝過的痕跡,讓他有一種渾身發麻的奇怪感覺!
說不上來是哪裡奇怪的地方,可他就是覺得很奇怪!
“還你。”酒壇朝自己飛過來,沈卿鈺下意識抬手接住。
那男人用袖口擦了下下巴上的酒漬,重新坐在他身邊,看著前方屋簷下的眾人,問他:
“沈大人剛剛說,那些村民清完雪之後,日子能否過得更好。就像屈先生說的那樣,哀民生之多艱,沈大人對民生又是何解?”
沈卿鈺攥了攥身邊的酒壇,想起顧太師說的話:“民生多艱啊,還多災多難多寡多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