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崔洋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自顧自地繼續品茗。
看來是真的忘了。梓煙舒了口氣,畢竟那天相遇是在夜晚,記不住自己的樣貌也是情有可原。可不知為何,她有些許失落,甚至有些許嘲諷。
那天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是他的女人呢!轉眼間連人都認不得了!
等身旁的少女推搡她,她才反應過來。梓煙故作認真品茶以掩蓋自己的失態,又偷偷用餘光去瞥隔壁桌那兩個特別的人。
只聽少女悽悽慘慘地抽泣道:“唉,木氏糧鋪裡都是些不通人情的小人,我解釋說這糧票是不得已才損壞的,他們卻說只憑著糧票才能換糧食!唉,這幾日算是白幹咯……”
“他們這麼做也是按規矩行事。否則,我只要隨便拿一張破損的票子,便可魚目混珠了。”梓煙拂袖品茶,淡淡解釋道。
少女癟癟嘴,小聲抱怨道:“小姐,你說木大人何必如此為難我們?倘或真憐惜我們,直接施捨我們糧食不就得了,幹嘛非得讓我們去做苦力!”
梓煙白了她一眼,道:“世間哪有不勞而獲的糧食?難道你就這般下賤,願意接受嗟來之食嗎?況且,官家僱傭你們去圖安城做苦力,其實也是在重建你們自己的家園啊,於情於理都是個妙計。”
少女被這一句嗆得無言以對,她咬唇道:“不愧是都城人家的小姐,懂得的東西就是比我們這些鄉野丫頭多。”
梓煙趕忙擺手解釋:“我不是小姐,我不過是府宅裡頭的雜役婢子,叫梓煙。梓木的梓,烽火狼煙的煙。”
“原來如此啊,我叫杜巧娘。”
杜巧娘本是圖安城小戶人家的兒女,初見梓煙時將她誤認為是千金小姐,一路上都顫顫巍巍地,生怕得罪了貴人。現在聽梓煙這樣說,心中的隔閡頃刻間煙消雲散。
梓煙聞其姓名,只微微頷首,繼而捏起那幾張糧票,翻來覆去地看著:“你做工辛苦,倘或當真平白失去了這些糧票,實在可惜。木氏發放的糧票我曾見過,除了正規的纂體橫標、小隸正文之外,比較難模仿的就是木大人的親筆親印了。”
杜巧娘愣愣地想了好一陣,才驚呼道:“你要偽造……”話還沒說完,她立馬捂住自己的嘴,往四周瞄了幾眼,低聲道,“梓煙,你、你有把握嘛?要是被識破了,說不定要殺頭!”
梓煙只抿嘴,靠近杜巧孃的耳畔,悄聲說道:“你一會兒上集市去把這幾樣東西買來,我絕對還你幾張全新的糧票!”
杜巧娘雖有些懷疑,但還是接過梓煙的荷包往茶館外跑去了。梓煙見她跑遠後,便自顧自地低頭,凝視著杯盞裡迴旋翻轉的青葉。
“不介意吧,姑娘?”
小劇場——
崔洋:生氣吧?難過吧?就是要假裝忘記了你。
梓煙:……內心os:我早就看穿了一切,科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