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你忘記我,害怕重逢時你不再愛我。”許途之在害怕中度過百年,這些話無人可說,他在孤獨中希冀重逢。
“途之,我不會不愛你,就算我忘了這些我依然會愛上你,所以下次,你不用擔心。”
後面的話還在嘴邊,許途之一把擁住周頤清,“不會有下次,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周頤清想起許途之的胳膊,“你的胳膊…”
“後來我墜入魔道,以枯木修了一個胳膊出來。”
“因為忘了一切,所以相信了不顏的話,都是我的錯,要不然周家也不會這樣。”記憶全部湧上來,沒想到自己這一世還是沒什麼長進,錯信了那麼多人,害死了那麼多人。
“不是你的錯,是他們的錯,真正作惡的人才有錯,你是被傷害的人。”許途之仍舊緊緊摟著韓漪,或許是自己做錯了,不該參與韓漪這一世的人生,可自己苦苦等待不就為了能和她重逢嗎?
“伏羲琴被修複了,還差兩音。”這是許途之親眼見過的,上次在魔界的陀羅殿伏羲琴就好好擺在那兒。
“怎樣的恨一百年都不會淡呢?”韓漪望向月亮,月亮也不懂。
“我的愛可以期盼百年,恨也可以,也許到最後自己都分不清是恨還是執唸了,如果沒有執念他最初也不會成魔。”許途之的話比月光還溫柔,是啊,他們執念太深也有天資才會墮魔,而大多數人資質平平沒什麼掛念,只能留在這世界上做一個惡棍罷。
韓漪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喚醒記憶有什麼用呢?自己不再是神,只是一個普通凡人,自己能做什麼呢?
天慢慢亮起來,天光透過紙紗窗讓一切染上朦朧氤氳的色彩,將冷氣隔絕在窗外。
“陛下新頒了一條律令,地不足耕,每戶只留兩人其餘人都要去焚坑為先帝殉葬。”周林將告示揭開給韓漪看。
“我看這不是陛下下的令,倒是魔尊的手筆。”韓漪對不顏恨之入骨,前一世剩的一絲情誼都被他的惡磨滅了。
“魔尊?”周林只聽過神魔的話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魔尊是人名,許途之調查此人正是吳煜能奪得皇位的背後之人?”韓漪一時說漏了嘴,只能用這個理由掩飾過去。
許途之也跟著打圓場,“好了,早點休息吧,絕不能讓老太太和夫人知道此事。”
“為什麼不告訴他?”許途之心裡隱隱有個猜想可他還是想聽韓漪親口說,那是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
“告訴了能怎樣,只是徒添煩惱,上一世的事如在昨日,這次就讓我們悄悄面對吧,許途之。”韓漪把許途之視為唯一能和自己同行的夥伴,他們太默契了,好像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如果能有另一個自己一直陪在身邊,那這個人是不是就能聽到自己的心聲,能從一而終、至死不渝。
“好。”許途之輕輕抱住韓漪,無論多少次他們都是肩並著肩,一起向前的。
夜夜哀嚎,人間成了哭痛不止的地獄,也許這正是不顏想要的,他喜歡看戲。
許途之沒睡,他在等,說不上在等什麼,門被扣響的時候,許途之覺得自己等到了。
“帶我去陀羅殿”,韓漪抓住許途之的手,這個決定是臨時的,但韓漪覺得是對的。
陀羅殿最高的寶座上一人在假寐,韓漪和許途之站在那兒的時候他毫不意外,他們終於來了,這一招果然有效。
“不覺得似曾相識嗎?我們三個又聚在一起了。”不顏一揮手,韓漪和許途之坐到了大殿兩側的客座上。
“我兄長呢?”韓漪沒想著和不顏敘舊。
“怎麼?一上來就先問起我的罪了,放心他好得很。”
“不顏,對不起,我的本意不是殺人,那種情況我沒得選。”韓漪開口艱難。
“太沒新意了,道歉有什麼用,你的意思是不怪你,那是不是該怪衛蘇啊,他給所有魔族下了傀儡術去攻佔人族,他自作自受啊?”不顏在問。
“你有你的立場,我們有我們的立場,這麼多年你還不明白嗎?如果一味的相互傷害,最後是什麼結局?魔族是有法術,可人族的武器照樣可以殺死魔族,上一次是不設防,這一次如果真的開戰你有十足的把握能贏嗎?輸了又怎麼辦呢?”許途之早看開了,兩敗俱傷不是任何人想看到的。
“那些沒感情的魔族我早處理了,根本指望不上,這次我要讓人族自取滅亡。”他的心早成了不會融的冰山,倘若你不信邪融化了冰川那時便會發現他根本沒有心,他的心空無一物。
“然後呢?讓魔族入主中原嗎?非得殺光人族才行嗎?”韓漪覺得不顏簡直陌生。
“韓漪,你清高,兼愛眾生,你不想殺魔族,那魔族就要殺人族,你以為人魔能和平共處嗎?”不顏冷哼一聲,“可笑,世上哪來的第三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