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晚上會聽到她們聊打架、聊和男人□□,聊去醫院打胎,這種氛圍讓她極其不適。
她沒有瞧不起,她的人生早已經爛透了,不會再比這更差了,但這些她都沒有經歷過,對她來說太陌生了,當話頭遞到她這裡時,她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林向晚沒有一點求生的念頭,也不想再和任何人交朋友。
搖搖欲墜的關系爆發在林向晚上夜班的那天。
她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回宿舍,看到其餘六人都用一種不懷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她。
為首的那個女生嘲諷道:“985的大學生,難怪人家不和我們講話呢。”
她的手指夾著林向晚壓在枕頭下的臨大錄取通知書。
“你要幹什麼?還給我!”林向晚下意識伸手去搶,卻被其他幾個女生按住胳膊。
那人邊笑著撕掉卷邊的薄紙邊譏諷道:“大學生怎麼和我們一起當服務員啊。”
所有人都應聲而笑,只有被堵在陽臺洗手池的那一個女生低頭不語。
林向晚雙目通紅地望著一地紙屑。
心裡有什麼東西就這樣坍塌了,碎成了渣,怎樣都拼不完整。
對她的霸淩並沒有止於那一天。
當晚一言不發的女生在無人的角落提醒她盡早換一份工作離開這裡吧,林向晚笑著謝謝她,等發了工資她就會走。
會去一個很漂亮很幸福的地方。
她的爸爸媽媽都在那裡。
某天傍晚,林向晚端著盤子上菜時,被旁邊的服務員一撞。
整個人連帶菜盤全飛了出去,她側身倒在地下,出於本能用胳膊撐了一下,卻因為這個動作露出了脆弱的側腰,被碎陶瓷片上劃拉過一長條。
是疼的,疼的她當即皺了眉,可似乎也不那麼疼,林向晚一滴淚也沒有流。
周圍吵吵嚷嚷,顧客服務員老闆全亂做一團。
她被帶回了宿舍,血液和深色的工作服融為一體,沒有人注意到她受傷了,又或者是選擇性視而不見。
她呆愣愣地坐在床上,好疼好疼啊,雙目也開始渙散,她看不清身旁站了什麼人。
是要死了嗎?
飯店老闆滿頭大汗,正猶豫著不知要如何處理,只聽這個受傷的小姑娘說:“能把這個月工資結給我嗎?”
老闆神色微怔,她不要賠償?
隨機很快答應,不要更好,人又不是他推的,和他沒關系。
而推人的女孩還在不停重複是林向晚不長眼自己撞上來的。
林向晚只是看著破破爛爛的手機,等待轉賬的提示音。
叮咚一聲,她揚著泛白的嘴唇,淡淡笑了。
連著前兩個月一起攢下的,林向晚全額發給了徐芳,沒給自己留下一分。
這一刻,她再也不欠任何人的了。
林向晚換下工作服,套了個白色的短袖,穿著她那間水洗到發白的外套離開了飯店。
疼痛感尖銳到無法再忽視,鮮血爭先恐後向外湧,很快浸透白衣,她只能一隻手捂住那道口子,顫顫巍巍地走去附近廢棄的公園。
不能倒在大馬路上,會嚇到別人的。
再堅持一會兒。
這條路也太長了,比平時她走過來長了好多好多。
林向晚體力已經到了極點,還是沒能走到公園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