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著膝蓋坐在年久失修的公共長椅旁,長椅支撐著她羸弱瘦削的身體,林向晚意識逐漸模糊,剛剛還強烈的痛感現下已經感受不到,眼前的白光裡,爸爸媽媽正從很遠的地方走過來,帶著溫馨的笑臉迎接她。
就這樣死了,其實也挺好吧。
死了,就解脫了。
她正苦惱用什麼方式離開這個世界呢。
她最討厭做選擇了……
睜開眼是滿屋子空寂的白。
和天堂的顏色一樣,林向晚轉動僵硬的脖頸兒,天堂也會有這麼多醫療儀器嗎?
“醒了!”
“袁主任,三床的病人醒了!”
……
病人?耳朵像被捂了層布,什麼都聽不清晰。
眼睫垂下,林向晚看到口鼻上綠色的罩子,因為她的呼吸變成了磨砂色。
很快,好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進來了,林向晚眼皮沉重,再一次耷拉下來。
幾天後。
林向晚再度睜開眼,周圍的環境變了,不再是了無生氣的白。
旁邊換藥的小護士開心地笑:“你終於醒了。”
“……”林向晚張了張嘴,那個綠罩子沒有了,可不知是不是因為太久沒說話,她發不出聲音。
小護士拿了杯水,吸管放在她嘴邊:“你先喝點水,別著急。”
林向晚漸漸清醒過來。
腰側的肉像是緊緊皺在一起,這種難受的感覺讓她意識到自己並沒有死。
這並沒有讓她感到一絲絲的開心。
她沒有錢支付醫療費,一分錢也沒有。
小護士把水杯放回床頭,順著這動作,林向晚看到了床頭櫃子上的書——《我與地壇》
注意到她疑惑的目光,小護士調整藥劑的速度,一邊耐心地解釋:“這是送你來醫院的好心人留給你的,她說你可能會需要。”
林向晚盯著看了很久。
這本書她一點也不陌生,初中時就看過很多遍了,更別提在初高中課本裡要求背誦的節選。
…她需要嗎?
她恢複的不錯,只是意志依舊消沉,每天醒來後也沒有多餘的動作。
這天,林向晚終於可以說出話了,開口的第一句是:“我沒有錢。”
小護士先是驚了一下,而後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
“那位好心人已經幫你付清了醫藥費,你就放心住到出院吧。”
林向晚瞳孔的光激閃了一瞬,在她磕磕絆絆的詢問和小護士用天賦異稟的理解能力的解答下。
她知道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那位好心的殘疾人每天都會推著輪椅去那個廢棄公園散心,她就是在那裡看到林向晚的。
在林向晚躺在危重病房昏迷裡的每一天,好心阿姨都會為她朗讀這本書的內容,反反複複不知道讀了多少遍。
主治醫生明說了,林向晚的傷勢在醫院裡不是最嚴重的,卻遲遲沒有醒過來,是因為她的求生意識太弱。
發現她時她身邊連手機都沒有。
這種狀態好心阿姨也曾長時間經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