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徐家,她不想再回去,更回不去了。
她不知何時流的淚,教寒風一吹,只覺臉上一片冰涼。
許是隱月毒發,衛栩今夜有些煩躁。
區區六個扈從加一個老婆子,他一個人便解決了,不過下手太狠忘記留個全須全尾,腦袋骨碌碌滾了一地,血淌得到處都是。
等郭恆收起弓趕過來時,衛栩已經收了刀。
星星點點血跡濺在他眼尾,如妖冶紅痣。
而這時,他的眼眸已經充滿了血絲,脖頸處青筋暴起,變成了詭異的黑色。
郭恆一驚,意識到他恐怕撐不了半刻鐘就要承受噬心之痛了,懊惱自己辦事不周,忘記出發前把孫大夫一起帶上。
衛栩收起刀,朝山神像前的香案走去,微微俯身撩開積灰的桌布,對上一雙含淚的、驚恐的杏眸。
徐妙宜剛哭了一場,鼻尖泛紅,眼睛如秋水般澄澈。
她好像很喜歡哭,彷彿受了莫大的委屈。
哭得他心煩意亂。
衛栩冷著臉,“出來。”
徐妙宜細聲說:“我害怕,他們……是不是都已經死了?”
作為一個自幼養在閨中的小娘子,她的確沒有見過殺人。
真是一樁麻煩,衛栩一手捉住她的皓腕,另一隻手勾住她的雙膝,正要將她打橫抱出來。
猝不及防,小娘子主動撲入他懷裡。
徐妙宜主動摟住他的頸項,聲音發顫,“郎君,我以為您不會來了。”
小娘子吐息如蘭,溫溫熱熱拂在耳畔,有意無意撩撥心絃。
衛栩一怔,緩緩勾勒出譏笑,“當真膽大,莫不是以為我救了你,就不會再殺你?”
“郎君留我一命,肯定有別的用處,不會就這樣輕易殺了我。”
徐妙宜沒有得寸進尺,很快鬆手,與他拉開一點距離。
男人脖子上浮現的道道暗色紋路清晰可見,雙眸猩紅像是被血浸透,她大驚失色:“您怎麼了?”
噬心之痛如預料中那樣發作,衛栩眸中血色又深了一分,神色如常,“再敢囉嗦一句,我現在就殺了你。”
徐妙宜乖乖閉嘴,她還不想死。
從現在開始,她的命和他綁在一起。
萬一他死了,她肯定落不著什麼好果子吃。
心痛之感愈演愈烈,衛栩單手將徐妙宜攔腰抱起,語氣隱隱不耐,吩咐郭恆,“收拾下,別留痕跡。”
滿地屍首,死相慘烈,血淌得到處都是,徐妙宜差點沒吐出來,忙捂住了口鼻,閉上眼睛。
男人輕嗤一聲,把她丟到馬背,翻身上馬,一隻手摟住她的腰。
駿馬在山中疾馳,風雪迎面而來,寒意直入肺腑,徐妙宜被雪霰子打得睜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