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對於村裡斷斷續續的詭異事件,柚綺在收到系統“有此一劫”的提示後不打算再做無用功,但許籬筱和趙珂卻拼了命地去阻止悲劇發生,怎麼說也說不通,為此兩方還吵過好幾次。
他們知道既定的結局沒有人能改變,但如果什麼都不做,只是坐以待斃的話這輩子都不會安心,而結局並不出乎意料。
在村子出現大量死人的那天,許姓人家死得只剩許水淼和許籬筱兩人了,他們找到許楓時,後者正闔著眼平靜地躺在床上,像睡著了,卻生氣全無。
甚至沒有時間悲傷,許籬筱和趙珂很久前就做好了決定,將趙祭託付給異世人,並肩走向早就為他們挖好的墳墓。
柚綺淡然地看著夫妻倆走出幾十米遠,趙珂突然停下,一掌打暈毫不設防的身邊人,把成親那天柚綺送的護身符從腰帶裡取出來,塞進她的衣襟裡。
“決定好了?”
“嗯,她能悄悄把保命的東西留給我,我又有什麼理由不護她到底。”趙珂抱起妻子交給少女,“帶她走吧,必須要犧牲的只有我一人。”
柚綺接過昏迷的人,很輕,不知瘦了多少:“李景鴻憑什麼答應你放過她?你不覺得自己有點想當然了嗎?”
“所以我要跟你做交易,你需要同盟完成自己的任務,我也想讓她活下去,只要有你護著她,李景鴻就不得不答應以我一人之命結束整場悲劇,他別無選擇。”
“……你可以把護身符帶在身上的。”
“不用了。”趙珂背光揚起灑脫的笑,朝著悽悽哭聲邁出步伐,“如果一個都不死,他們才是真的不會甘心,總要有人來平息怒火。
“而那個人,一定是我,也只能是我。”
秋葉枯卷,沙沙作響,柚綺抱著人轉身踏上與飛蛾撲火的男人相反的路,趙祭茫然地回頭看看爹離開的方向,在陣陣哀鳴中抓著阿姐的衣服跌跌撞撞地逃在窄小的黃土路上。
從白日到黑夜,山裡到山外,樹林到竹林,再到坎坷的陡坡,走進另一座大山。
孩子年幼,沒一會兒便走不動了,少女把他綁起來背在背上,藉著道具的功效透支體力,等趕到山中竹屋時,她已雙目失神,手臂打顫,感覺不到腿的存在了,殷紅的唇咬出了血珠,能走到終點全憑毅力。
這裡坡多路亂,少有人跡,走過的地方全被雜草覆蓋,一回頭了無痕跡。
越往裡去,枝葉越繁盛,一路撥開百米遠的枝丫才能走到實處,不知有多少人望而卻步,以為裡面再沒路了。
也正因如此,柚綺一開始就定好了將此處作為隱居之地,她走過僅允許一人通行的狹道,星月降輝,落在寬敞的院落中,清池波光粼粼,清澈透亮的水從邊上的竹筒裡流出,緩緩注入水池,迴圈往複。
聽見人聲,屋子裡的人趕緊迎出來,將趴在背上熟睡的趙祭抱了下來,帶著她們進屋。
許籬筱這些天太過操勞,一下午未醒,安頓好母子二人後,張旭關好門,走到正堂挑燃燭火,紅光映面。
“……還是走到了這一步,趙珂那小子……”張旭遞了杯清水給還沒緩過來的人,“今後離了那兒便重新生活吧,別去趟渾水了……你們都是。”
柚綺接過來喝了一口,濕潤幹澀的唇和喉嚨,眼神恢複了一絲清明,只是嗓子還啞:“……死的那個蔣家人我見過,下山買藥的時候偶然撞見,那時候就昏迷著,怪不得成了棄子。”
“……”見她還是不肯放棄,張旭反而不解,“你不是天道使者嗎?真要做什麼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怎麼還會出現今天這樣的局面?”
柚綺看他一眼,捧著手中冰涼的水杯,垂眸不語。
在這裡待的時間長了就會發現很多限制,不管是直接幹擾世界發展的既定軌跡還是用大量積分和道具改變普通人的命運都是不可取的。
能送出去的道具都不會對世界造成不可逆的損傷,但當她想把趙珂一起保下時,系統卻發出一連串嚴厲的警告,差點把宿主腦子炸掉。
“你不也自稱能算天命,可能逆天改命?”她抿著水,無神地輕聲道,“天意不可違背,否則必承其怒。”
“呵,順了天意就好過了?趙珂的死也是順的天意,不見得結局有多稱心。”他取出一個用手帕包起來的東西扔在桌上,發出哐當的聲音,“他父母留下來的木頭,一直埋在樹下,他前段時間挖出來,天天揣在身上塑形,昨天剛做好,求我一起帶走,交給籬筱。”
柚綺開啟細長形狀的粉色手帕,露出裡面實心的木雕簪子,簪頭是一朵栩栩如生的芍藥花,各處都打磨得光滑細膩,可見雕刻之人的用心。
不值錢,但總有人懂它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