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道:“他不是有名字嗎?趙忌,村長給的,這種算命算出來的名字,怕是不能亂改。”
許籬筱搖頭:“這個名字不好,算的什麼命?不好的命認它做什麼?”
趙珂也期望地點頭,他們似乎對這個外鄉人很是信任。
“……”鬥篷女雙手抱胸靠在角落,良久後鬆口道,“我要想想,想好了告訴你們。”
得到了承諾,夫妻倆相視一笑,看著小小的孩子不自覺溫柔地拍著襁褓,哄逗他睡。
天光乍破,此時天才剛亮,晨曦翻滾,充斥著未來的希望。
柚綺已經能確定這是哪家人了,唯一不知道的是這個外鄉人的身份。
她走過去,彎腰想從下面看清對方的樣子,剛看見白皙膚色上的殷紅薄唇,眼前突然一花,一眨眼耳邊傳來驚慌的呼喊,仔細看時外面橘紅一片,窸窸窣窣的聲音混著木頭倒塌聲將一切覆蓋。
火星四處飄散,熄滅於寒風,一個小姑娘哭著從門前跑,嘴裡喊著“我怕”,看樣貌跟劉嫂有幾分相似。
柚綺瞥見一個身影,心乍然一緊,朝著火源跑了過去,那是柵欄外的一小片林子。
村民們動作很快,火漸漸小了下去,但她要找到人卻消失在了騷亂中。
即使只是一瞬,她也能確定自己沒眼花,那人穿著鬥篷,戴著青面獠牙的面具,背上揹著一具赤裸的屍體,顯然就是他把屍體偷走的。
這場威脅不大但有目的的火迅速平息,天已經亮了,眾人剛準備回去休息,一人驚恐地大喊道:“楊兄弟……楊兄弟後院的屍體不見了!!”
柚綺循聲看去,即使面貌年輕些,她還是一眼認出說話的人就是自己遇到的那個老人,趙祭的老師。
“瞎嚷嚷什麼呢文狀,盡說些不吉……”另一人還沒發洩完不滿,看見空留在原地的衣服和血字時大叫一聲,“快!快通知村長!!”
人群一鬨而散。
柚綺俯身隔空摸了摸地上人形的痕跡,那裡有六個血字——“全部,裝進罐子”,旁邊還畫了一個陰森森的笑臉。
咚!悶響落地,她回頭,酷似劉嫂的女孩淚水汪汪,坐在地上害怕地往後縮,沾了滿身的泥。
她識字?柚綺想起劉嫂對阿氏的期許,覺得不無可能。
隨著女孩哭喊著跑遠,畫面再度翻轉。
許籬筱站在後院的凳子上,探手摘下上面的桂花,金秋時節,花雨滿樓,她顛了顛筲箕,過濾掉多數雜質,撩起布簾進屋:“相公,桂花開得好,我摘了些做桂花糕,多的可以做桂花羹,趙兒也饞了。”
之前雖說讓鬥篷女給孩子起名,但一年來始終沒有定論,便都叫“趙兒”。
柚綺站在後院的門口,回望金桂簇擁,好似真真切切嗅到了濃鬱的花香。
趙珂出去獵了兩只兔子,正放籠子裡思考怎麼吃,聽見她說話便道:“剛好我再燜個兔肉,和著粥好吃。”
“不行,趙兒還沒徹底斷奶,直接吃不消化,我吃也會影響他。”許籬筱洗著桂花,嗔怪道,“真是的,當爹也不上心,我當初怎麼就看上你了,圖什麼?”
“圖我長得帥啊!”趙珂毫不謙虛地拍拍胸脯,自戀地揚起下巴,滑稽的樣子逗得妻子止不住笑。
門口的風鐸叮鈴鈴地響了一串,金色的陽光透進屋,有人進來了。
柚綺看向來人,果然是那鬥篷女,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像被什麼絆住了。
一低頭,一個小團子捏著她的衣擺,搖搖晃晃地跟在後面。
“看好你們兒子。”極其不悅的語氣。
“趙兒喜歡你嘛。”許籬筱嘀咕著笑道,“說不定長大後就喜歡你這種型別的姑娘,你做她姐姐教他讀書也好。”
趙珂邊喂兔子邊調笑道:“那咱們家以後可得出個狀元。”
“……”鬥篷女單手拎起扒著自己腿不放的小崽子,放進他娘懷裡,“我今天來有正事,得到訊息,永生門的人會在明天對村子下手,前段時間屍體消失多半也跟他們脫不了幹系,這些天村子怪異事不斷,明天會是總攻。”
“……”許籬筱摟著孩子,低聲道,“所以這段時間我才麻煩你多看顧趙兒,我和趙珂實在分身乏術。”
“你們四處阻止那些人改變了什麼?所有的事情最後都會走向同一個結局,徒勞無功,為什麼不認命?”相比於之前嘲諷的口吻,鬥篷女現在多是疑惑,“就為了這個孩子?”
“不全是,如果我們不知道結局,可能還會順其自然地過下去,但現在知道了,就不一樣了。”趙珂摸著兒子的頭,笑道,“我知道你不僅是外鄉人,還是異世人,時常神出鬼沒,幾天看不到一次人,從一開始找到我們大概也只是為了合作,很幸運,我們有共同的目標。”
“我們目的不同。”鬥篷女伸出手,虛指天外,“我要做的是清除所有阻礙,讓這個世界走向既定的結局,你們是為了改變命運,獲得生存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