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言一入城,便直奔紀霍二人下榻府邸,找到正與紀淮舟議事的霍少聞,單腿跪地向他請罪:“侯爺,屬下辦事不力,那幾個刺客跑了,請您責罰。”
霍少聞倒未露出太多驚訝,只道:“跑了就跑了。”
鄭言十分自責,侯爺將如此大的事交給了他,他卻沒辦好。
霍少聞提壺,將煮沸的水倒入越瓷碗中,茶葉在其中沉沉浮浮,他勾唇看向對面的紀淮舟:“殿下,你猜他們是自己跑的,還是被人放走的?”
鄭言訝然:“侯爺是說,侍衛中有人跟那些刺客裡應外合?”
霍少聞瞟他一眼:“如此明顯的事,你還看不出來?”
鄭言:“啊?”
跟侯爺在一起,時常會讓鄭言覺得自己是個榆木腦袋,他虛心向霍少聞請教:“還請侯爺賜教。”
“我們的行程改過多次,與來時並不相同,可那些刺客卻能精準地埋伏在我們歇息之處,顯然早有預謀。他們前來行刺那夜,對每處侍衛佈置瞭如指掌,必定是有人通風報信。”
鄭言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紀淮舟看向鄭言,問他:“你是何時發現他們跑了的?”
鄭言道:“前幾日暴雨,我們在行路中遇見了山洪,被阻住去路。那雨太大了,誰也不知它會何時停歇,更不知是否會再遇山洪,我們只能冒著風雨去尋一個開闊之地歇息。一路狂風暴雨,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我也就沒留意他們。待找到一處原地歇息時,才發現他們全都逃了。”
紀淮舟聽罷,拊掌而笑:“定是被人放跑的。侯爺,你對你手下這細作可有眉目?”
霍少聞笑吟吟看著他:“那是自然。”
“侯爺,那人是誰啊?”鄭言好奇問道。
霍少聞端起茶盞,輕啜一口,不緊不慢道:“日後你就知道了。”
鄭言嘆了一口氣,又問:“侯爺,您的傷勢如何了?您那日傷成了那樣,我十分擔心。”
“有殿下在一旁精心照料,我的傷已然大好。”霍少聞眼角眉梢裡是藏不住的笑意,視線從紀淮舟身上轉向鄭言,“可還有事?”
自家侯爺都開始下逐客令了,鄭言立即閉上嘴巴,不再打攪他們二人,識趣告退。
閉上屋門的那一瞬,鄭言撇了撇嘴。
別以為他沒聽出來,侯爺方才說自己被殿下照料,是在向他炫耀!
鄭言無言以對。
對霍少聞這種行為,他只想說,有媳婦了不起啊!哼,他也要找個美人早日成婚,向侯爺炫耀回去。
倘若霍少聞知曉鄭言心中所想,定要狠狠敲他一敲。
然而,他對此毫無所知。
此刻,霍少聞的雙眸正盯著紀淮舟放在瓷碗旁的手,那隻手幾乎跟瓷碗一般白。霍少聞將手放在桌上,指尖沿著酸木桌面一路走向那隻手。
手指摸向對方指尖,那隻手微微一動,霍少聞閃電般出手,瞬息之間已將對方全然俘獲,握在掌中輕輕把玩。他撫過對方修長勻稱的手指,愛不釋手地一根根來回揉捏。
紀淮舟沒有說話,只拿那雙沉靜雙眸看著霍少聞。
“咳!”霍少聞把玩許久才想起正事,放下紀淮舟的手,裝模作樣地輕咳一聲,問他,“你可知那些刺客是來刺殺誰的?”
紀淮舟沉聲:“我。”
霍少聞:“你認為刺客與衛棲梧有關嗎?”
“不好說。”紀淮舟眉心微擰。
前世,他沒有跟著霍少聞出來。這一路的遭遇也並未經歷過,他不知是誰派來的人,只能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