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那張輿圖,用手指出幾個地方,問縣令:“這些地方的百姓,是否全部疏散了?”
縣令恭敬道:“下官一早便將他們都安置在了別處。”
紀淮舟放下心來。
這懷川的縣令倒是個一心為民的父母官。
他抬指又圈出幾處,道:“若雨勢始終不減弱,這些地方的人也須盡快遷走。”
縣令:“他們也被安置妥當了。”
紀淮舟笑了:“看來張縣令早已做好完全準備,那我便放心了。大災過後易有大疫,善後事宜也須張縣令多加操心。”
他細細向縣令囑咐著日後之事,縣令認真聽著,自己未考慮到的地方,都讓主簿一一記下。
霍少聞在一旁看著,心微微沉了下去。
是他的錯覺嗎?
他怎麼在紀淮舟身上看到了他前世的影子?
霍少聞死死盯著紀淮舟,那人正侃侃而談,聲音溫和,面帶笑容,明明只是一個不受重視的皇子,從未插手過政務,此刻卻給他一種久居上位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紀淮舟是天生帝王的料,即使年齡尚小,即使閱歷尚淺,也自帶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讓人不敢小瞧了他。
一定是這樣,所以他才會覺得紀淮舟像前世的他。
紀淮舟扭過頭看他:“侯爺可還有什麼想說的?”
四目對視,那雙淺色瞳仁盈著笑意,霍少聞與紀淮舟對視片刻,緩步上前。
午後,兩人踏出府衙,雨勢已轉小,細細雨絲被風吹得斜斜飄灑,如同懸在空中的紗簾。
紀淮舟露出笑容:“雨總算是小了。”
霍少聞問:“餓了嗎?”
兩人起身後便趕來府衙,一口飯也未用。紀淮舟揉了揉癟癟的肚皮,點頭:“餓了。”
霍少聞一把抱起紀淮舟,將他塞到馬車裡,道:“我們這就回府。”
紀淮舟還未反應過來,人已經在馬車裡了。他看向鑽入馬車裡的男人,默然片刻,囑咐他:“人前不要隨便抱我。”
“殿下腿腳不便,我抱殿下上馬車是理所應當之事。”霍少聞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道,“殿下心中有鬼,才會覺得我抱你不妥,可在旁人眼中這再正常不過了。”
紀淮舟遲疑地看向霍少聞,目露懷疑:“是嗎?”
霍少聞捏捏他的臉:“本侯還會騙你不成?”
紀淮舟眼睛微眯,警惕地看向霍少聞,眼神中是滿滿的不信任,像一隻豎著耳朵的小兔子。
霍少聞大笑著攬過紀淮舟,在他耳畔低語:“殿下,你真可愛。”
吻如雨點般落在紀淮舟額間、臉側。
紀淮舟身體一僵,隨著輕柔的吻一個個落下,他的身子逐漸放鬆下來,抬臂攬住男人脖頸迎合對方。
男人的呼吸聲漸漸變得沉重起來,傳入紀淮舟耳中,敲著紀淮舟的頭顱,令他暈眩不已。
昔日夢寐以求的東西,如今悉數實現,這一切是真的嗎?
如果這是夢,他希望自己永遠也不要醒來。
兩日後的黃昏時分,天徹底晴了,況兆等人終於來到了懷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