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安撫:“以後想哭不要忍著,這是正常的情緒宣洩,長此以往地憋著極其容易鬱結於心,會生病的,生病了就要喝很苦的藥,你也不想喝對不對。”
盡力放緩的嗓音還是冷淡,但林瑾聽著,忍不住眨了眨眼。
感覺鼻尖有點酸,心口也酸。
“想哭就哭出來,沒有人會責備你……”眼前模糊起來,只能聽到謝凝雲的聲音似乎鬆了口氣,又道:“等會我給你去抓幾只兔子烤了吃。”
給小孩烤過各種肉類,瞧得出最喜歡的是兔子肉,‘好吃’兩個字的口型看多了都能分辨出來。
也因此讓他想到了和啞巴溝通的辦法。
只是以口型辨正確言語太難,學著著實不輕松。
在榕城駐紮了一個月,時間長了,謝凝雲勉強能從小孩漆黑臉上一雙明亮的圓眼裡看出點東西。
雖然先前透過讓人點頭搖頭知道了林瑾的家人還在世,但稚子之言不能全信,畢竟遼東戰亂。
於是謝凝雲在一日興起,和他說如果找不到家人,可以養他一輩子。
當然,謝凝雲是有些許私心的。
謝氏門楣總該有人承接。
林瑾瞬間亮了雙眸:給我……一個家嗎?
“嗯。”即便還是不能辨認清楚小孩的口型在說什麼,卻神情足矣,謝凝雲答應的很輕易,“我常住北地,只要你隨我走,我便在北地為你購置住所,保你一世衣食無憂。”
且不論少年意氣風發之時自認無所不能,便是毫無豪情壯志,一個宅邸也不過幾許金銀而已。
至於再多的打算往後再說,至少要到小孩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之時。
不論最終如何。
他都會將人視為親弟撫養。
實在是因太過幼小又太過可憐。
平靜的日子註定不會存在太久。
不多日,謝凝雲接到信報要跟援主軍。
行軍此去路途顛簸又危險,林瑾只能留在本地重建城池。
謝凝雲花了一日才將林瑾安撫好。
走之前還找了人暫時照顧他,說待叛亂結束就回來帶他去北地。
再怎麼不捨,林瑾也聽得懂謝凝雲認真的語氣,只能懷著承諾從了。
但他們走後不久,所謂叛軍又來了。
林瑾不知道他們從何而來,只知道才是重建並無多少人的榕城毫無抵抗能力。
於是再度死傷慘重。
好在他憑借身軀瘦小,在侍從的掩護下和幾個孩童從一處狗洞鑽出了城。
又碰上一團逃離遼東去尋人投奔的流民。
他記得謝凝雲說過還要一兩個月才能回來。
那就趁這個時間先去臨京一趟吧,問個清楚再與謝凝雲重聚。
日升日落,翻山越嶺。
在碼頭幫工搭船。
數不清是多少天、有多少人在出了遼東後就停留下來,讓他幾度失了方向。
還好中途有個人略通唇語,為他在衣角寫下臨京二字,讓他憑此向路人尋求幫助。
跌跌撞撞走了很久很久。
他終是到了臨京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