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沒有面不改色撒謊的本事。
雖早知林瑾不是傳聞中那般目中無人頑劣不堪,但能因還恩便捨身相救的做法還是讓謝凝雲垂了垂眼。
斂去異樣心緒。
林瑾好像把所有事都分得很明白,有仇必報,有恩必還。
而後涇渭分明。
在他心中似乎只有一碼歸一碼。
不無故與人交惡,不無故與人交好。
比如齊少楠,舊仇不礙同車出行。
比如前些時審林瑾落水一事有關之人時,牧從山手中那兩塊作為傳話酬勞的玉。
再比如昨夜明明是為了找周錦出氣去的,卻又在以為周錦遇險時挺身而出為了還恩。
似是涉世未深,或者說是根本不明白如何與人相處,又或是不需要。
於是少年只會有來有回的處事。
除了……他。
林瑾對他不一樣。
明明一開始就說過是得了林逄的託付,可少年對此不以為意,甚至想要將這層託付越過、除去。
主動與他交好、請求他做事從來沒有劃清界限的酬謝,甚至為他無故與邊羽交惡。
這是除了‘心悅’外無法解釋的行徑。
但。
為什麼?
明明在此之前同在學宮兩個月,林瑾都未曾主動與他接觸。
“林瑾,你很久沒哭過了。”
面前突然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綠瓶給指上淤傷塗藥的人話聲平靜。
林瑾奇怪:怎麼,疼就一定要哭嗎?而且我是男子,知道有句話叫男兒有淚不輕彈嗎?
“這話的意思不是說因為是男子就不能流淚,疼的話可以哭,也可以不哭,權看你心情。”
謝凝雲說,“只是想起來前些時你被齊少楠追著欺負時還會落淚,如今受了這麼重的傷卻不掉眼淚,有些奇怪。”
哦……
林瑾:當時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你就想哭,不是因為被人追著欺負的原因。
林瑾:也不能說不是吧,哎呀……說不清。
沒太在意這個林瑾自己都分不清緣由的答案,謝凝雲又道:“我似乎沒有問過你,為什麼想要和我做朋友?”
林瑾:因為只有你對我很好,還有……我第一眼見到你覺得你就該和我當朋友。
說來他也奇怪,雖然想和謝凝雲交朋友的心思為利用比較多。
但也不是全然因此,心中也有莫名地感覺,覺得此人該是屬於他的。
嗯,沒錯。
屬於他。
“是嗎?”謝凝雲說,“你知道我以前也認識一個口不能言之人這件事麼?”
林瑾:知道,上次我在靜室外邊聽邊羽說到他了,你突然提他幹嘛?
“我在想,你是不是因為早就知道他的存在,所以和林逄串通一氣借傷與我交好……林瑾,你真的失憶了嗎?”
並不是在懷疑林瑾或者林家別有目的,只是以前的窺視若不是充滿惡意……
謝凝雲想,林瑾突然的大膽會是因為這件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