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老頭茫然道:“懷疑?什麼?”
瘸腿乞丐慢條斯理道:“你們的烏血癥,原本巫教故意為之。”
桂老頭冷笑了一聲,尖刻地道:“我還以為你有何高見呢。哼哼,懷疑又怎麼樣?巫教法術高明,這烏血癥,根本是不治之症!”
瘸腿乞丐笑了,譏諷道:“自己不行,甘願奴顏婢膝臣服與人,便以為天下人都如你這般麼?”
桂老頭轉動了脖子,空洞地看著他站的方向,道:“你……你真不是巫教的人?”
瘸腿乞丐一笑,道:“當然,我同巫教有仇。”
桂老頭的表情一下子輕鬆起來,終於痛痛快快承認:“對,我就是攰和。我倦了,煩了,所以妥協了。”
他忽然暴怒起來:“你能想象從一出生,就不斷有人重複告訴你,你會得烏血癥,你必須要找法器,若不能完成祖師爺遺願便無顏面對地下祖先!我討厭這一切!憑什麼,憑什麼因為祖上的一時意氣,便要子孫後輩承擔如此沉重的負擔!”
他目眥欲裂,悲憤交加:“我不服!我要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所以成年之後,我便將所謂的祖訓拋之腦後。我娶妻生子,兒子又成了家,有了阿牛,一切都和和美美,看似平靜。我抱有一絲僥幸,想著或許只要我離開家族,便能擺脫所有的責任和詛咒。直到那天,我的兒子和兒媳,莫名其妙,都死了!”
他胸口猛烈起伏,臉憋得發紫。公蠣很擔心他一口氣上不來就此斃命。
桂老頭精力越來越不濟,他平靜了一陣,顫抖著道:“啞巴,你抱阿牛回去。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許出來。”
看著啞巴和阿牛回了上房,他換了個更為舒適的姿勢,閉著眼睛,斷斷續續道:“兒子死了……我一個人帶著阿牛……想了又想,決定還是回歸家族,尋找辦法……”
瘸腿乞丐似有不忍,替他講道:“你先去找了江南的攰睦,卻發現桂秀才已經意外死亡。”
桂老頭睜開了眼睛,雖然他什麼也看不到,道:“你,你是誰?”
公蠣驀然警覺。這個瘸腿乞丐到底是何人,竟然知道如此不尋常的資訊?
瘸腿乞丐不答,只是憐憫地看著他。桂老頭不再追問,呆了一陣,夢囈一般道:“攰氏家族到我這一輩,只剩下‘和睦平安’四兄弟。攰安幼年早逝,攰平隱居洛陽,攰睦去了江南,還考取了秀才。一眾兄弟中,攰睦能力最強。”他嘴巴咧了一下,哭泣起來,卻無淚流出。
瘸腿乞丐介面道:“你找到攰睦時,他剛剛去世。而他娶的女子,便是巫教的鬼面殺手高氏。”
公蠣又吃了一驚。沒想到高氏口中的桂秀才竟然便是攰睦,二丫竟然是攰氏血脈。
桂老頭微張著嘴巴,茫然地看著夜空。瘸腿乞丐道:“攰睦被巫教人殺害,你迫不得已,來到洛陽尋找攰平。”
桂老頭道:“我追到洛陽,高氏已經改嫁錢家。而我兄弟攰睦,之前曾經給我寫信,說他找到了祖師爺的遺著《巫要》,但隨著他的離世,《巫要》也不知所蹤。”
《巫要》就在畢岸手中,公蠣曾親眼看到過。他勾下腦袋去看瘸腿乞丐的表情,卻見他表情自然,不為所動。
桂老頭黯然道:“我一向懶散,遇事只會逃避,《巫要》丟了之後,並未下工夫尋找,想著只要把阿牛帶大就好。”
“攰平同攰睦感情最好,兩個人脾性也最為接近,但攰平……他是個超凡脫俗之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但他卻不肯娶妻生子,說是明知子孫不得善終,還不如獨自面對。”
公蠣總算是理順了他們之間的關系。攰平,便是那個開壽衣店的桂平。
瘸腿乞丐道:“桂平死前,已經布好局,只待引龍爺上鈎。”
桂老頭點點頭,道:“我知道,那個流沙棺材局,他精心佈置了多年。”
瘸腿乞丐冷冷道:“可你為了救阿牛,逼迫他提前動手。導致流沙棺材局毀於一旦。”
桂老頭垂下眼睛,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爭辯道:“流沙棺材局不是我啟動的!……攰睦的紅斂衣面世,但卻在巫教手裡,有一日,巫教的鬼使無常找到了我。”
巫教的鬼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