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摸索起來:“唉,你給藏哪兒了?真是個調皮的孩子。”他慈愛地揉了揉假公蠣的頭發,像對待阿牛一樣。
一縷幾乎看不到的烏黑氣體頓時籠罩在假公蠣身上。公蠣彷彿有感應一般,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假公蠣的衣服瞬間破成條縷,赤身裸體地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滯。
公蠣下意識地捂住關鍵部位,臉上頓時紅了起來。媽的,這人身上連疤痕都同自己一模一樣,如此赤條條的,小雞雞豈不都被人看幹淨了?
桂老頭繞著假公蠣走了一圈,眼裡露出不忍的神色,輕輕地揉著他微微蹙起的眉頭,道:“好孩子,忍著點,一會兒就好。”說話忽然手上用力,朝他的眉心重重一彈。
公蠣依稀看到一絲鬼火一般的光點進入他的門面之中,假公蠣頓時劇烈地嘔吐起來。
桂老頭一邊幫他捶背,一邊緊緊盯著他,可惜他只是幹嘔,什麼也沒嘔出來。倒是公蠣的胃部莫名其妙跟著一陣翻滾,強忍住才未發出聲音。
桂老頭失望至極,深陷的眼窩裡汪出淚光來。公蠣覺得這老頭實在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只覺得情況不妙,還是走為上策。
桂老頭抱頭蹲在假公蠣身邊,悶了片刻又站起身來,低聲道:“我實在是沒了法子了。”慢吞吞道:“取俑罐來。”
啞巴去了上房,從牆面一個小佛龕裡面抱出一個人頭大小的黑罐子來,遞給桂老頭。
桂老頭抱著黑罐,不住地長籲短嘆,忽然將黑罐翻轉,朝他頭上套去,不偏不倚,剛好將假公蠣的腦袋蓋得嚴嚴實實,然後左右看了看,將罐子調整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
公蠣頓時覺得透不過氣,但很快,公蠣便驚懼得忘了呼吸。
罐子不知道什麼做的,很快同假公蠣的頭部緊緊貼合,如同長在面板上一般;而他也瞬間變了模樣,四方臉小眼睛,塌鼻子厚嘴唇,面板黝黑粗糙,同公蠣再無一絲相似之處。
公蠣不知該高興還是擔憂,緊張得雙腿發麻。
桂老頭忽然“咦”了一聲,表情有些遲疑,像是發現了什麼。但他仔細打量了假公蠣一番後,眉頭漸漸舒展開來,輕輕拍了拍假公蠣的臉,溫言道:“好了。躺下吧。”
假公蠣如同木頭,機械地站起來,躺到石桌上去。
桂老頭伸出兩根手指,在他的腹部和喉部反複按壓,忽然猙獰一笑,從袖口裡抽出一把黑黝黝的匕首來,朝那人肚子上劃去。
手起刀落,假公蠣瞬間被開膛破肚,五髒六腑全部暴露在空氣中。
六)
公蠣清晰地感覺到刀刃劃入面板的銳利感,一個哆嗦跌坐進了缸底。
桂老頭忽然停住了手,道:“你醒了?出來吧。”只聽廂房門一響,公蠣探頭一看,冉老爺陰沉著臉走了出來。
冉老爺果然在這裡!公蠣很是欣喜,幾乎要沖出去問他阿意的下落。
剛才那一下,似乎用去桂老頭的全部力氣。他雙手微抖,用力喘了一陣,嘆道:“定是啞巴不忍心,把冉公的藥量給減了一半。”
啞巴誠惶誠恐地後退了幾步,連連搖手。冉老爺揉著手腕上的勒痕,冷著臉哼了一聲,道:“你的藥物,在我身上沒什麼效果。”
桂老頭眼裡明明不服氣,嘴裡卻恭維道:“冉公手段高明。”
冉老爺首先看到假公蠣的屍體,皺眉道:“至於嗎?”轉頭才看到老頭的臉,猶如見鬼了一般死死盯住,驚愕道:“你,你!”
但冉老爺終究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氣。
桂老頭摸著自己的臉,苦笑道:“看到了吧。老朽行將就木,實在沒有時間了。”
公蠣靈光乍現,忽然明白他是誰了——他是那晚在如林軒小池塘旁邊冉老爺密談的老者!只是僅僅半月過去,他竟然衰老至此,連聲音都變了,以至於公蠣根本沒聽出來。
冉老爺趔趄了一下,以手扶額,跌坐在石凳上。
桂老頭規規矩矩鞠了一躬,言語卻相當傲慢:“我知道冉公不贊同我的做法,可是,今晚是最後的機會,只能行此下策。您放心,這種藥的藥效也只有一個時辰,不會太久。”
冉老爺木著臉,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