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站在那兒, 她看著慕容陟端坐在床上, 抬頭定定看向她, 話語在喉嚨裡滾了滾,最終還是忍不住,“為何?”
她和慕容叡的事,已經板上釘釘, 就算他們兩個想要抵賴掉都別想。慕容陟不知道也就罷了,可是他分明已經知道了……
慕容陟眉梢略挑,清俊的眉眼裡生出一股嘲諷, “為何,阿蕊難道想讓我下休書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手裡沾染上墨點的黃麻紙裁掉。
“你回去吧,我不會休妻。”
他言語淡淡,話語裡卻是半點不容違抗, 明姝僵住, 她咬住嘴唇,掉頭就走。他看著她染了怒氣的背影。平常她在自己面前的模樣總是非常乖順, 說話也是柔的如三月春水。當時他只當新婦本性如此, 現在才知道,這可能並不是她的本性。
或許只有那個混賬才會常常看到吧,她一定不會自他面前裝模作樣。因為實在是沒有這個必要。
慕容陟伸手捂住胸口,胸脯起伏。他好恨,他好不甘。
明姝從慕容陟那兒出來,腳下半點沒耽擱, 直接去了慕容淵那兒。慕容淵正在和劉氏說話,聽到明姝求見,心下有些奇怪,讓人把她帶進來。
新婦一進來,噗通一下,膝蓋就給他們跪下了。
這架勢把慕容淵夫婦弄得嚇了一跳。新婦進門以來,從來沒有行過如此大禮。
慕容淵叫明姝起來,“你這是幹甚麼!”
明姝不起來,只是對公婆磕頭,“新婦不肖,氣量狹小。還請家公和阿家把我送回孃家去。”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又不知道新婦這裡鬧得是哪一齣。
劉氏皺眉,“五娘這是怎麼了,快起來!”
明姝跪在那兒不動,“新婦不守婦德,為天地不容,實在不敢繼續呆在慕容家,玷汙婆家清名。”
劉氏聽著這話,兩隻眼睛盯著腦袋上的承塵這話是不是有些太晚了,當初和二郎攪合在一起的時候,恐怕沒這覺悟吧?
劉氏聽不慣這話,聽到耳朵裡,只覺得壓根都酸了半截。
“起來吧。”她將明姝不起來,幹脆就叫過兩個僕婦把她從地上抬起來。
“這個沒甚麼。”劉氏說到這話還是有些無奈,不過這股無奈的勁頭只是在心頭稍稍擦過,便很快什麼都沒有留下。
本來鮮卑家裡就不看重那些倫常,現在這十幾年可能少了。以前小叔娶阿嫂,家公娶媳婦。甚至繼承家業的兒子把那些庶母給佔了的,都應有盡有。劉氏年紀大了,當年朝廷還沒推行漢人的那一套的時候,就看得多。到了現在雖然說漢話,穿著漢人的衣裳,卻也沒有把漢人倫常當回事。
“你和二郎麼……”劉氏笑了笑,“我們都知道,年輕人麼……”她看了一眼慕容淵,“不要想多了,我和府君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可是阿家……”明姝正要開口,慕容淵抬起手。
“你先下去。我有事要和你阿家商量。”
劉氏見明姝還要說,示意僕婦們一邊一個把人挾下去。
等人走了,劉氏不禁有些頭疼,“怎麼回事?當初你要她回孃家的時候,她不肯走。現在要她好好留下來生孩子,怎麼都不肯,鬧騰著要和離要休書。”
這變臉變得,她都有些吃驚。
“再這麼下去,我可受不了。”劉氏抱怨,“我都一堆事呢,哪裡來的時間聽她日日吵鬧要和離的。而且她鬧不著我們,大郎她還是能見著的。”說著,不禁怪上了慕容叡,“二郎那個臭小子,平常不是看著挺有本事的,怎麼連個婦人也哄不了。”
慕容淵沉默著,他叫過人來,“去把她兄長叫來,勸勸她。”
明姝被僕婦們帶回了房內,她輾轉反側了一晚上沒怎麼睡著。
到了第二天起來,眼下的兩處青黑拿粉怎麼遮都遮不住,銀杏幫她上妝,粉擦上去,只能蓋住一點點顏色,她心疼道,“五娘子就算是心裡有事也別這麼折騰自己。”
“日日這麼睡不好的,到時候就要生病了!”
人睡不好,吃甚麼都沒用。過上一段日子,身體就差了,到時候吃藥求神的都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