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墨。
安涼靠在身後生鏽的鐵樁上,視線模糊的凝視著鐵柵欄外高掛梢頭的月亮。
在離開蔣洛的這些年裡,她白日裡發憤圖強,夜裡一個人時總會想起一些遺憾的事情,想得最多的人就是蔣洛,也常常不能入睡。
月光的皎潔對她來說卻不是能夠平複思緒的良藥。
秦想已經離去,留在這裡的唯有剩下看守著他們的五個人,個個都是身材壯碩的大漢。
自知自己根本逃不出去,安涼看了一眼在身旁的的袁已,虛弱的說:“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袁已比安涼更早被帶了過來,從身上的傷痕來看必然受了不少的委屈。他似乎在秦想離開之後就因為太過疲憊而睡著了,可是在聽到安涼聲音的時候卻如同觸電一般的睜開了雙眼。
“談不上,生意人。”
氣息孱弱的回了一句,袁已笑嘻嘻的揚起笑臉,卻扯到嘴角受傷的地方,疼得一陣齜牙咧嘴。
安涼嘆著氣輕笑了一聲,聲音裡有著滿滿的無奈。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沒有這麼的簡單。”
袁已微微仰起頭,讓自己的後脖頸撐在了凳背最上方:“那位蔣夫人是什麼身份的人,這個秦想又是什麼身份的人,我不相信在這裡待過的人會不知道,可是你不僅要讓我調查他們,還是把他們當成一對人來調查,膽子的確很大。其實你這麼冒失的來找我,我也會很懷疑你的身份,所以也讓偵探所的人調查了你,原本以為你只是什麼身份普通的只是和秦想或者你口中這位祁夫人有過節的人,卻沒有想到你居然是蔣家大少的心頭寶。蔣家這個少爺我也是久仰大名的,身份尊貴,而你既然是他的心上人卻還要調查他的母親,這一點我是弄不清楚的,不過我想即便我要問你,你也不會告訴我的。前幾天蔣先生派人找到了我,要求我刪除掉所有調查祁夫人和秦想的證據,必須一點底都不留,否則出了什麼事情他絕對不會負責。我以為你是揹著他調查他的母親被發現了所以他才會大發雷霆的找上我,我也知道你們兩個人的關系,他還讓我從今往後不要再發與他們兩個人相關的訊息給你,我就覺得你應該知道這件事情的,就把電腦裡所有的東西都當著他派來的人的面前刪掉了,也把原稿的u盤交給了他,不過今天的照片卻是我郵件裡殘留的一些還沒來得及給你傳送的,也算是被抓了個正著吧。”
安涼苦笑著搖了搖頭。
現在這些都已經沒有任何的作用了,她隱隱有一種感覺,死亡似乎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她也許來不及再好好地看蔣洛最後一眼,也來不及告訴他她的心裡話。
“不過,即便我們現在在這裡,我也並不是很擔心。”
袁已裝作無意的打量了周圍一圈,遠遠地見到看守他們的人都聚集在一堆喝酒吃花生談笑風生,完全沒有注意他們這邊,他便壓低了頭,用自己能夠最靠近安涼的距離,低聲說:“蔣先生給了我一個定位器,非常微型的,如今被我用透明的膠紙黏在了我的頭發裡,我能夠感覺到它還在。”
定位器?
安涼不敢置信的看著袁已,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事情是否屬實。
袁已看著她疑惑的眼神,朝她投去一個肯定的目光,又點了點頭,正色道:“蔣先生的確非常有先見之明,也許他來勸我停止手頭這份工作的時候就察覺到秦想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了,所以才給了我這個東西,還告訴我只要出門哪怕走到電梯口也要在身上藏好,若是在家中發現有不妥的時候也要立馬藏好。原本我是覺得藏在衣服上就可以了,但是衣服鞋子這種東西似乎非常容易就會被蹭掉,如果路上不小心鞋子說不定就掉了,我穿得再整齊最後可能也會被扔掉我身上這些名貴的衣服,所以思前想後我還是覺得藏在頭發裡是最妥當的,畢竟他們要綁人,把衣服什麼的都脫了卻也不至於來幫我這個肉票把頭發全部剃了。”
袁已的頭發的確非常的厚又多,如果不是他刻意說起安涼壓根就不會察覺到他的頭發裡還暗藏玄機。
蔣洛的先見之明,讓人覺得有些震驚。
“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死不了。”
袁已眸底忽的用上一股恨意,冷冷的看著不遠處看守他們的人:“該拍到的東西和不該拍到的東西我都拍到了,秦想做生意做了這麼多年,這手底下又無法無天了多久終有一天要浮出水面的。他不記得我了,我卻還記得他,當初就是他憑藉著自己錢多,硬生生將我爸往死路裡逼,破産、家破人亡,這些年我走過來的路他未必都能夠嘗試一遍,但是後果怎樣他都應該承受。我當他是仇人,雖然我是理智的,可是看著這樣的人安安樂樂的在世上活著,我這心裡還是不快活的。沒人能夠將他送到道德上去審判,那就我來,只要有人看見他的不是,他就一定會承受他應該承受的一切後果。”
破産。
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