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晨國坐了下來。
他低垂著頭凝視著自己的雙手,似乎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即將要發生。他的眉頭越皺越緊,沉思的期間好幾次抬起頭來看向安涼,卻又一言不發的低下頭去。
“所以,宋繹昀給你的那一疊資料中,究竟都說了什麼?”
蔣晨國低垂著頭緩緩地開口,像是十分的疲憊,說話的底氣並不十分的足:“宋繹昀調查了什麼事情我查不到,但是既然和你有關而且你還把這些資料給了阿洛,那麼肯定就是和阿洛有關系的。我不可能去問阿洛什麼,即便問了他也不可能跟我說實話,只是現在阿洛如果真的是這麼危險的,我只有知道得更多才能夠想好怎麼才能夠保護好他。”
“可是……你也是知道一些什麼的不是嗎?”
安涼小心翼翼的打量這蔣晨國的表情,一個問題在心中繞了繞去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可是想到他剛剛都說出了懷疑的人是祁夫人,那麼她這個問題也不是不能夠說出口的,只是可能會讓他聽起來有些心裡不舒服。
果不其然,蔣晨國在聽完安涼的問題後,抬起頭看向了她。
蔣晨國的唇色有些慘白,臉色蒼白得像是在天氣寒冷的時候只穿了一件薄襯衫。
安涼瞄了一眼蔣晨國的雙眼,被他眼底的凝重震懾得不敢再與他對視,便稍稍偏移了目光看著他的鼻尖,說:“你是阿洛的父親,祁夫人是你的原配妻子,我知道在你的口中說出懷疑祁夫人的事情不會是什麼覺得很舒心的事情。但是,阿洛說了不希望他如何受傷的事情會被外人知道,所以柏渝才會製造了一場車禍把它變成了阿洛受傷的‘真相’。我不知道現在的阿洛是怎樣想的,可如果你也是懷疑祁夫人的,阿洛也懷疑祁夫人,那祁夫人對阿洛來說肯定是一個非常巨大的威脅。我知道阿洛對於蔣家來說是個私生子,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隱瞞真相,可是如果他真的執意要這麼隱瞞下去,那麼就沒有人能夠幫到他,沒有人會知道究竟誰要害他……我可以答應蔣先生你的要求留在阿洛的身邊,我也希望自己能夠成為替他擋掉傷害的人,可是我更希望的是在他的身邊沒有這麼多看不見的危險。”
“其實我對硯天一直都很好……”
恍若沒有將安涼的話聽進去,蔣晨國又低下了頭,搖著頭呢喃:“他在我的心中一直都是個好兒子。雖然好玩了一些,但是畢竟年輕,而且祁芸希寵愛他的方式簡直就是溺愛,所以他肯定也不會對社會上的一些事情有很深的感觸的。各退一步,大家都能夠過得很好,可是……”
安涼一臉茫然的聽著,全然不理解這話中的意思是什麼。
“進來。”
蔣晨國忽然開了口。
房門被從外面開啟,領著安涼來到包間的男子就站在門外,看了一眼安涼才看向蔣晨國,問道:“蔣董有什麼吩咐?”
“把她送回去吧。”
看著蔣晨國一邊說一邊對自己擺了擺手,似乎有些不耐煩的樣子,安涼怔得不知道該如何。
蔣晨國的臉色並不好,雖然低垂著頭但是說話的聲音並沒有什麼力氣。能夠得到蔣晨國的單獨邀約安涼覺得已經是個非常好的起步了,而且還是為了蔣洛。雖然事情沒有說得非常完全,安涼也覺得這一趟似乎就是單純的跑一趟而已,但思及蔣晨國的情緒也沒有多做強求要留下的意思,點了點頭就跟著男子走了出去。
謝絕了男子要送她回居所的好意,安涼打了個車往醫院去了。
到醫院的時候蔣洛因為還在養傷無事可做得發慌所有睡下了,安涼知道他把宋繹昀的那些資料都交給了柏渝,所以就讓柏渝拿了出來說是要重新查閱。
蔣洛病房的門關著,安涼就坐在外面的客廳裡翻閱著資料。
柏渝坐在她的身旁,抬頭看了一眼隔音效果還不錯的房門,小聲問道:“你為什麼忽然又要看這些東西?”
“我想看看我是不是遺漏了什麼重要的資訊。”
彷彿被蔣晨國的情緒感染到,安涼抬起來看柏渝的雙眼也有些疲憊。她的唇色有些幹澀,看了柏渝一眼就低下頭去繼續仔細的查閱:“你看了這麼多天,有沒有看到什麼有用的資訊?”
“基本上都很有用。”
柏渝頭也不抬的說:“祁夫人是什麼身份我們從一開始就知道,所以我們也不可能浪費力氣來調查一個我們覺得就是知道底細的人。可是你給的這一疊資料倒是讓我們有一些意外,有很多事情整個蔣家只怕沒有一個人是知道的,你說有沒有用?不過,如果不是出了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先生對二少回國後祁夫人可能會有動作的事情早有察覺,如今的局勢只怕會更加的嚴重。”
安涼準備翻到下一頁的手猛地僵住。
聽著柏渝的話,她想到了蔣晨國剛剛用心事凝重的樣子說他對蔣硯天一直都很好的話。她不是很能夠理解她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但是她越是想不通就覺得這裡面的事情是至關重要的。
不管怎麼想都想不通,安涼用雙手砸了砸自己的腦袋。
柏渝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一怔,反應過來後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看著她比剛剛更加疲憊虛弱的樣子,眉頭微皺:“你這又是怎麼了?在病床上躺著的人是先生,可是他的氣色都比你好上許多,你這虛弱的樣子是怎麼來的?你這些天又沒有聽先生的囑咐好好吃飯?”
“不是。”
從柏渝的手中抽出對自己的手,安涼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弄明白心裡不舒服而已。”
柏渝似信非信的看著她,也不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