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懷孕確實是辛苦,熬過前期三個月,隨著月份越大,肚子就顯出來了。這個時候就壓得初寧睡覺都難過,時時要側著身子,腰又累又酸,再往後還總是夜裡腿抽筋。連帶著徐硯晚上也不能歇好,常常是眼底一片烏青去上的朝。
即便這樣,初寧想讓他去別處歇著,他也不同意,他就陪她那麼熬著。
他的妻子在受苦,平時連她皺個眉頭都心疼,這種時候他怎麼可能丟開手。
初寧生産那天正是細雨濛濛。
明德帝從去歲的時候身子越發不好,內閣和各部的壓力大增。宋霖將三皇子一黨悉數拔除,先前那些銀子過了明路,徐硯就一直在忙碌浙江的事,特別是在改造戰船一事上,白天忙得連喝茶的空都沒有。
就在朝廷一片忙碌中,初寧堅持著不讓人去給他報信,只告訴了婆母和安成公主,連總回府探訊息的齊圳被她勒令閉嘴。從早上疼到傍晚的時候才總算是順利生下孩子。
徐硯見到齊圳一臉高興來報喜的時候恍惚著,好半天才問:“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夫人給您添了一位千金。”
添了……千金?!
卿卿生了?!
徐硯臉色一變,丟下滿屋的工部大臣,轉身就跑,還險些被門檻絆得要摔一跤。
等到齊圳跟著跑出去的時候,發現他已經策馬一路疾馳。
“——卿卿?!”
徐硯幾乎是狂奔著進了正院,二話不說就要沖進西廂去。安成公主見他一身灰塵,哎喲一聲忙喊人把他攔住:“初寧好著呢,你這一身哪裡能進去,換了衣裳淨過面再說!”
徐硯還想硬沖的腳步就轉了方向,直奔正房,連半刻鐘的功夫都沒有,就一身清爽匆忙進了西廂。
安成公主和徐老夫人見他猴急猴急的,都抿嘴笑,讓開地方叫他這新當爹的去看妻女。
宋霖也是隨後就來到,同樣是被安成公主幹趕回家裡換過衣裳才準去見人。
徐硯此時蹲在床榻邊,看著初寧蒼白的臉,簡直是又氣又心疼。如果能打她,他肯定要狠狠收拾的。
孩子被紅色的包被裹著,就躺在初寧邊上。她虛弱地抬手要去摸他臉,徐硯忙把頭再靠近一些,手也覆在她手背上。
“你光看我做什麼,怎麼不看看孩子?但是好像長得有點兒不太好看……臉紅紅的。”
徐硯這才把視線落在小小的,正熟睡的女兒身上:“她好好的,我不擔心。這是我們的女兒,哪裡能不好看的,你不要擔心這些,你好好休息才是正理。”
初寧微微一笑,確實是累得也不想話說了。
徐硯看著她漸漸入睡。她從來沒有像這個時候那麼脆弱過,小臉上白得透明,如易碎的琉璃。
他把她手放在唇邊吻了吻,啞著聲音說:“謝謝。”
謝謝她總是全心全意為著自己,那麼艱難的時候她竟都是不想叫他擔心。
徐硯眼眶發熱,給她掖好被子,襁褓裡的小人兒突然卻是發出哭聲,嚇得他反射性動作就是抱了起來。
那麼小的一團,又輕又軟,徐硯在這個時候居然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辦才好。好在也沒吵醒初寧,徐老夫人和安成公主聽到動靜及時進來,把孩子抱到外邊,檢查小團子是餓了還是尿了。
宋霖一進屋就聽到外孫女響亮的哭聲,還看到站在邊上手腳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放的女婿。等到小團子被喂飽後,他熟練的從奶孃手裡把孩子抱到臂彎中,再一揚下巴,朝女婿示意:“過來,教你抱孩子……”
連孩子都不會抱,哪裡像當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