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
“你不願瞧瞧京中夜市?”
“可爹爹……”
唔,爹爹好像沒說需早歸的話,雖二表哥有叮囑,可她好似無需聽他的話罷?
就此爽朗拿定主意,跟景深走去主街上,買了一包炒銀杏果抱在懷中往菊園去,時近重九,正是菊花盛開的時節,才靠近菊園就嗅到股微澀味道。
夏意這才知景深說的是“菊園”而非“橘園”,她還以為能吃到橘棖。
這失落倒沒存多久,進了菊園後,她就教一片黃.菊牽絆住目光,沒注意到一旁景深與個上前來的小花匠說了些話,收回眼後仍只有景深一人。
他擔起小花匠的擔子,親自與她說道這菊園:“入園這處種的皆是黃.菊,蜜西施、繡芙蓉、報君知一類。”
“那別的顏色呢?”
“往前就是……”他說著仰頭抬眼看天,一邊將手伸去她面前,“咳,你願意牽著我麼?”
“不——”
才聽了一字,他就打斷她:“什麼?”
他仍抬頭看著天,留給夏意的眉梢看上去並不開心,她試著把適才的話說全:“不是答應了爹爹說不牽手麼?”
“若是不應,他不許你出來怎好?”
爹爹巴不得她肯出來瞧瞧呢,若是不許,興許只能是不教她同他出來罷?她正想著這事,景深竟一把將她手撈去。
走在她前邊肅肅道:“終歸是許久不見,不能為此生分了。”
“我也不想同景深生分呀,可你能走慢點麼我跟不上了。”
“……”
“再說了,我與你不生分時也未曾牽過手啊。”書上說姑娘家最是矜持的,所以就算她想牽住他也不應當。
“誰說沒牽過,那時我牽你上過馬的。”
不過那時他不甚在意,今日這次才真真兒知曉了甚麼叫做少女柔荑,軟綿綿的,牽上後再不願松開。
走過黃.菊地,便是大片白菊,種著水晶毬、玉蝴蝶、白剪絨這些類菊花;再繞下去又見著紅菊、粉菊、紫菊……直教人眼花繚亂。
景深指了指紫菊旁小矮山上的亭子,道:“從這兒上去有京城裡最好吃的菊糕。”
“就是你說過的有石榴點綴的菊糕麼?”
“嗯,”往小亭去的石階微陡峭,他將她手握得更緊些才接著說,“以往我只聽旁人說過好吃,去歲重陽時我才自己吃過,若不是不能久擱,我早就送去若榴給你了。”
說話間到了矮陂平闊之處,才見後頭還有兩排屋舍,門口那個戴著帽兒的人正是兩人一入園時就見著的小花匠,見來人後折回屋裡,不會兒就出來兩個青裳姑娘,手上各託著盤糕點朝小亭裡去。
夏意正扶著憑欄驚嘆,菊園由上往下看比穿梭花間還要好看,若榴的花全都生得零落,除了夏日裡榴花是密密一片,其餘時候再難尋到大片花地,如今見著諸色菊花倒是飽了眼福。
景深從身後叫她,遲遲吾行才回去亭桌上,託盤裡才將做好的菊糕還冒著熱氣,上頭果真綴著透紅榴顆,撚了塊吃了兩口,發現菊糕面上所覆乃是極細肉絲,憑著僅有的廚藝嘗出糕點是由肉與秫面雜揉做出,對它贊不絕口。
另一盤是印著花的重陽糕,糜慄粉與糯米粉拌蜂蜜做好的,兩樣皆只有兩三枚,她不過吃了幾塊其餘都教景深吃進腹中,還辭嚴義正道他是為了待會兒她能吃更多東西。
夏意可憐巴巴地應下,出了菊園才笑盈盈說:“忽然覺得那鱔魚挺好,替我省下了肚子。”
景深這才笑,又帶她去近處山水堂看預備在重陽時賣的菊燈,今日這處尚且只有寥寥可數的幾人在。
玳瑁燈、五色珠串的流蘇珠子燈、細眼羅帛燈……
夏意再一次眼花繚亂,見著一個做工精巧的燈便要甩一甩景深的手,景深總覺得手要被她甩脫位來,但還是歡喜牽著她,彷彿世間再沒什麼能把他二人分開。
然下一刻,一道黑影徑直躥了過來,抱緊了景深身旁的夏意,而夏意,被他嚇得一鬆手……
景深看著那人,懵了一瞬,頓時怒不可遏,欲要伸手拽開那人時自己也被人攔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