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人得了令,便迅速掉頭,與此同時,客棧裡的人幾乎全都站身起來,隨著那人步履匆匆地出去了。我這才發現,整個客棧似乎早已被末生的人佔據。當初我隨他出來時見他沒帶幾個侍衛,沒想到他暗地裡卻早已有了如許準備。
長夜寂寂,偌大的客棧眨眼間又只剩下了我與末生二人,我有點傻眼。不知為何,我越發覺得此番我被末生拉過來,撐破了就是個陪襯,似乎沒起多大作用。
我咳嗽了數聲,見著眉頭緊鎖的末生,想要開口打破這突如其來的寧靜。
“我覺得,這件事你們要盡早處理,越早越好。許貫雖然成不了氣候,但祝宇可不是吃素的。我若是沒記錯的話,天族有近三分之一的兵力都握在祝氏一族的手裡。想要不費周折地打壓他二人,只能出其不意。”
末生聽見我說的話,轉頭望向我,原本緊繃的臉上突然顯出一絲笑意。
我見他笑得奇怪,以為他是在取笑我,便愈發嚴肅地說道:“你笑什麼,我是很認真地在同你說。祝宇這只老狐貍你又不是不清楚,只有先發制人才能壓住他。”
末生忽然輕笑出聲:“你不用擔心,我在想的是另一件事。不過這樣看來,你對天族的事很是上心。不過能有你這份心意,實屬難得。”
我白了末生一眼,誰說我對天族的事上心了?不是末生自己把我強行牽扯進來的嗎?經他這麼一說,倒顯得我多管閑事了。
“我很開心。”沒由頭的,末生來了一句。
“啊?你說什麼?什麼開心?”我有點迷糊。
末生揮揮手:“算了算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今晚是不能休息了,要連夜趕回思南山。”
“你不是說不用擔心的嗎?怎麼還是要連夜趕回去?”
末生眉尖一挑:“怎麼,我回去了,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獨守空房,你不樂意?”
我瞪了他一眼:“你可知無賴兩個字如何寫?”
末生繼續打趣:“看你一人太過可憐,要不要我留下來陪你?”
我忙拒絕道:“不了不了不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還是快回去吧,莫要耽誤了大事。”
末生湊近了一分:“真的不要?”
我往後退了兩步:“不要不要。”
末生忽然伸出手,在我鼻子上輕颳了一下:“那我走了。這裡都是我的人,你不用擔心,好好休息一番。”
我只覺全身上下的血液一下全湧上了腦際,暗道不好,拔腿就往樓上跑。
“你怎麼了?”末生見我跑得飛快,在身後高聲問道。
“流鼻血了。”我一邊跑,一邊拿手帕堵住鼻子。
末生飛身上了樓,堵住了我的去路:“你這是什麼毛病?”說罷便掏出一方手帕,替我擦拭起來。
......
果不其然,我的鼻血流得更兇了。
“打住,打住。”我含糊不清地同末生道:“不用你管,你越幫越亂。”說罷逃也似的從他身邊繞過去,直奔房門。
☆、第 49 章
我奪門而進,反手將門鎖上,扔掉早已浸透的手帕,拿起毛巾開始擦拭臉上的血跡。忽然頭腦一轉,不知末生走了沒有,便湊到窗戶旁,卻見末生還沒走,在樓間躑躅了一會兒,喚來一個小廝,囑咐了幾句。
末生說完,不知為何,突然轉頭向我這裡瞥了一眼,驚得我頓時離了窗戶。
坐在桌旁,我那見兩方滿是血跡的手帕,不知為何,突然心情煩躁起來。
我有一個嗜好,不管什麼時候,但凡我感到心煩意亂,便想著睡一覺。似乎不管遇上什麼煩心的事,只要睡一覺,再醒之時,便能將無謂的事情拋諸腦後,心情多少能晴朗些。
這麼想著,我決定還是先去睡一覺。
和衣躺下,漏過窗間隙的細風吹得床簾窸窣作響,原本有些昏沉的腦子也清明瞭些。不多時,外間嘈雜的人聲也歸於沉寂,看樣子,末生應該是離開了。我側過身,望著在月色裡投射出斑駁碎影的梧桐,一時失神,白日裡的種種事情也重回腦海。
許氏一族,恐怕是要完了。
我腦子裡突然閃現出這句話。許貫的兩個寶貝兒子恐怕還不知道自己被設了圈套,此刻估計正在傻乎乎地往天族趕去。至於天族,我猜,此刻應該正在拖住許貫的步子,好到時候來個對簿公堂。
龍族最有身份的人相聚一堂,不用想也知道有一出大戲要演。
末生的手上握著的證據不知為何物,但畢竟是他費力從深海冰淵裡取出的東西,其意義也想必非同尋常。如此一來,真正的麻煩,就只有一個了。
祝氏一族。
許貫只是祝宇手下的一個小嘍囉,但若是將許貫踢出來,祝宇也定不能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