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果然與外界不同,沁入骨髓的寒冷讓我的手心不一會兒就變得冰冷起來。
我在黑漆不見底的冰淵周圍守了許久,也不見水下面有什麼動靜,一時不禁擔心起來。恰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人聲,似是有巡邏計程車兵在向這裡靠近。我聽準了方向,從地上拾起幾塊碎石,待那幾人靠近,將手裡的碎石迅速擲向冰淵之外的方向。
“什麼聲音?”
“頭,好像是從外面傳來的,要不去外面看看?”
“我看這裡面也沒幾個人敢來,罷了罷了,我們去外面看看吧。”
一行人藉著不甚明亮的光線向裡面瞅了幾眼,我屏住呼吸,倚靠在石壁凹陷一側。那數人看了幾眼,見沒發現什麼要緊的事,便走了。
我聽見他們的步伐聲已走遠,便從石壁上跳了下來。望著不起一絲波瀾的水面,忍不住腹誹了末生一陣。眼看兩炷香時辰已過,不多時又將有一隊巡邏的侍衛來尋,難不成我要用同樣的法子對付所有的侍衛?
我在岸上站了一會兒,覺得腿有點受不住,便尋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抓起手邊的石子,無聊地往水裡投擲。
末生不是說去去就回嗎,怎麼過了這麼久也沒見動靜。我有些心神不寧,不住地看向黑漆漆的水面,越發覺得末生遇到了什麼危險。煩悶之際只想投身進去,看看末生究竟如何。
這個念頭一出來,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看來師父說得沒錯,越是心神不寧,就越是容易暴露缺點。我一向遇事冷靜,沒想到今日一著急,連投湖的心思都有了。我水性不好,若是在深海冰淵投湖了,恐怕就真的是有去無回了。
我搖搖頭,沒事沒事,末生那麼厲害,不會出事的。
如是一番安慰,卻並未讓我放心下來,心底越發沉重起來。我暗道奇怪,難不成是今日末生待我太好了,讓我無端地為他幹著急起來?
我的目光緊緊盯著水面,終於是見著不尋常的漣漪逐漸泛起,我一時激動至極,忙不疊從地上爬起來,看稀奇般地湊近水面。只見水下一道身影由遠至近,迅速地掠向水面,樣貌不甚清楚,但是以身形判斷,是末生無疑了。
我頓覺如釋重負,一時也忘了躲避,直直地站在水邊。末生的全身上下裹著強勁的氣流,從水下一躍而起,傻站在岸邊的我頓時被澆起的水花淋了個遍。
末生全身上下未曾沾濕半點,倒是我這個看客被淋成了落湯雞,慚愧,著實是慚愧。
末生見我被淋成這副傻樣子,不禁皺起眉來:“不是叫你好生等著的嗎?你本來就畏寒,又被冰水淋成這個樣子,是嫌自己身體太好了?”說完便將我濕透的外套脫下,又脫下自身的衣服給我披上。
很好,今日末生因了我的緣故,衣服都快褪盡了。
我抹了抹臉上的水,頗為無奈地道:“我也不想這樣。誰叫你下去那麼久,我還以為你遇到了什麼不測。”
末生手裡的動作停頓了下,不知為何,嘴角又勾起一抹笑意。
我揉了揉發酸的鼻子,問道:“東西可都到手了?”
“雖然中間出了些岔子,但還是讓我拿到手了。”末生答道。不知為何,末生忽然噤了聲,目光灼灼,望向我後方的黑暗裡。
我剛欲開口詢問,末生不動聲色地將手覆上了我的唇,將我拉至身後,一動不動地盯著前方一片漆黑的空間。
“閣下何人?”短暫的緘默中我聽見末生發了問,頓時後背一陣發涼。難不成,除了我與末生,這裡還有他人?可笑我方才在這裡呆了那麼久,竟是一點都沒發現。
末生前方的黑暗裡寂靜如初,我屏息等待了一會兒,卻是一直沒見著動靜。我好奇地望著末生,難不成是末生多慮了?
還未待我出口,末生猛地抓住我的手,將我裹挾著向左側退了數步,一道疾影從我們面前掠過,轉眼間就遁了出去。
我目瞪口呆的望著轉瞬即逝的身影,這人的身手,頗為了不得啊。
末生欲追去,奈何那人早已遁走,一點身影都不曾尋見,只好止住了步子。
許貫那老匹夫連同祝宇一行人都是狡猾至極,如若今日之事傳出去,必是會帶來麻煩,一向冷靜的末生也經不住皺起了眉。
“你一直不曾發現這裡有人?”末生問道。
我不好意思地搖頭。片刻之前我還心煩意亂,的確不曾注意到有人藏匿在這裡。不過話說回來,那人能將自身的氣息藏匿地如此完全,必是一個厲害的角。
“你們天族,是否開罪過什麼人?”
末生想了一會兒:“開罪的人太多,但眼下有這般能力的,似乎不曾見過。你如何確定那是我天族開罪的人?”
“我只是推測,方才我在這裡呆了許久,他都不曾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按理說,如果他想要害我,方才我毫無防備,他應該要動手才對。”
末生眉間的蹙意更甚:“如此說來,倒也有理。”
陰冷的氣息從淵底襲來,收到冷意侵襲的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末生注意到我,便拽住我的衣袖,不由分說地將我拖了出來。
外面天色不早,依稀裡還是能辯出萬物的輪廓。末生一改早先的悠閑,拉著我便唸了口訣,幾息之間便回了客棧。
我見末生如此行色匆匆,只好識相地一言不發。
“事情有變,通知世清,讓他的隊伍準備好,明日一早就回思南山。”剛踏進客棧,末生就對前來迎接的侍衛喝聲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