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冬吞吐話語間只覺痛心疾首得難受,身子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蜷縮起來,只是蹲在離木秋萌三米開外處,倚靠於身旁肆意蔓延的粗大藤蔓之上。
他已多日未踏足過木宮,東巽依舊如木嚴去世前一般,破敗得不算太徹底地強撐著,大抵是雁狄下的建林令生了效的緣故,木嚴元神俱散也未足以完全毀滅同樣奄奄一息的木族。
他記得土族部下報告他青陽後院出事後,他速速前往所見之景。
任由它無邊大雪紛飛,雪地的刺眼殷紅依舊無法掩埋,因為奔流不息的血液便如同木秋萌的生命之泉般,自她體內汩汩而出。
彷彿要流盡她體內所有的鮮血般,而原本與他嬉笑打鬧慣了的孩子,便躺在雪地中,不會冷,不會笑。
她也不再是孩子。
他的第一反應便是將她抱起,走時,還不忘拔掉那把深刻於樹身的匕首。
白玉刀柄,折花鋼刀刃,乾淨得如同剛出鞘,卻足夠讓木秋萌血濺雪地,岌岌可危。
“中艮宮裡的妖醫查完脈神,告訴我......木姑娘腹中胎兒,不足一月......不幸,小產......人妖結合……必豁出性命以生產......我這才匆忙去了肘後藥局買那人界為數不多的千年雪蛤下藥救治你......你小產後虛弱,妖醫說,切記勿要勞心傷神,看你完全不知自己已有身孕,我便未及時告知你......不曾想......”
“不曾想!不曾想卻有人拿著我小產之名玷汙我清白,玷汙你清白,玷汙……我孩兒清白!咕咚......這是真的嗎?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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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秋萌急切地朝谷冬爬來,只是緊緊抓住他的雙袖苦苦詢問道,她實在不願相信,她與雁狄那樣露水的情分,也會不幸造出無辜的生命。
她的悲痛還未過去,便有新的悲痛取代了人界那些紛擾謠言的傷害,她還未來得及準備接受,便不得不要去接受,那硬塞來的失子之痛。
“是......阿萌......孩子他......他已經去了,傷的只有你自己的身子......你方才痊癒,切勿......再為其傷痛。”
谷冬不知如何安慰是好,只是雙臂發力將木秋萌提至自己懷中護住,默默看著她瞪得僵直的雙眼,不自覺用手輕撫那扇淺色的眼睫,根根分明且細長,觸之又如羽絨般輕薄柔軟,她沒有在看他。
也沒有在看什麼任何事物。
他需要給她時間去接受這些突變。
“阿萌......我明白,於你而言,一切變化得也許,就如同在人界重來了一次......但,這有什麼不好呢?我們......忘掉以往的那些不堪,如今,才是真正的開始,不好嗎?”
木秋萌聽見谷冬在耳畔輕聲勸慰道,她木納地眨了眨眼睛,只是喃喃:“真正的開始……”
“是啊。”
“咕咚,你告訴我,到底如何我才能正大光明地為那孩子哭一次?此刻......我才知曉,什麼是,情已身受,卻無悲痛......我難道不該為他好好哭一場麼!可......可是......可是我竟無知無覺,就好像,我本不知曉他來過,如今也一樣無實感地知曉,他已離去。”木秋萌滿眼間溢位的只有盪漾著的絕望與困惑,她的聲音已然因為剛才的哭喊而略帶沙啞,襯著室內幽暗的綠光,谷冬彷彿也能感受到她此刻的絕望。
他是情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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