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見嘈雜言語中匆匆向她趕來的腳步聲,就在背後不遠處,是靈柚和洪姑,她能分辨出她頭中所戴之碎玉珠花隨著小跑而碰撞出的零碎清脆的響聲。
“阿萌!”
靈柚,木氏此刻要去為此身訴清冤屈,暫時不能陪伴你添置了,王府伊始,阿萌自己如若處理不好自己的瑣事,又將置上陽王爺與你入這般重重算計之中。
木秋萌突然發覺,不知從何時起,每回到這個熟悉的皇宮中,沒有一次,是心懷喜悅的。
這裡的人和事,早已沒有令她心悅的地方。
她不知該去何處找尋雁狄。
光泰殿的後閣還是往日的擺設,雁狄處政辛勤,桌案上的奏摺永遠是隻增不減,一一翻去,所有奏摺上,都有他親自提筆所書寫的硃批。
朕知曉。
流民之事,卿勞心勞神,朕有卿如斯,實為幸事。
喜也憑你,笑也任你,氣也隨你,愧也由你,感也在你,惱也從你,朕從來不會心口相異。
木秋萌著意看了這冊奏摺,竟想不到這是雁狄在車檀所上奏之折上的硃批,情竇初開時才會寫下的隨筆。
雁狄,對臣下原來這般溫柔。
從不愛駁大臣的幾分薄面,如今聽了人的挑唆,雁狄他,一定是蘊了盛怒,才頒下那道要捉拿她的御旨,她是將,雁狄心中想對眾臣曾經想發洩的怒火,一併受了個遍罷。
窗外不知不覺,又開始下起了綿綿白雪,所謂下雪之時,並不會覺得有甚寒冷,而化雪之時,方才寒冷徹骨,她與雁狄的相處,大抵也如這白雪般。
情滅的過程,才是最最令她心灰意冷。
屋內的爐內燃著銀炭的暖意,御前之人殷勤,無論雁狄在與不在,都會定時進來將那暖爐燒得溫和如春,好讓雁狄入內之時絕不會感受到絲毫不適。
爐內炭火碎裂的噼啪聲響混著窗外沙沙作響卻無人能夠察覺到的雪落之聲,紛紛在木秋萌周遭迴旋往復著,瑞雪豐年,這是好兆頭。
一個眨眼的剎那,她已是立於白雪皚皚之間,這院落已被積雪照映得極為亮堂,絲毫沒有空虛後的頹敗模樣,那樣晶瑩如露珠般的冰晶凝固在雪花上,一片又一片地粘黏在一起,便如鵝毛般飄散在這一方不大的天地裡,木秋萌透過這層不曾停歇的帷幕,看見了一個極為熟悉的背影。
他比想象中還要高大許多,卻也是消瘦,就連狐氅的墨藍錦袍也遮蓋不了那原本精幹的身型。
他沒有戴著那頂綴滿流珠的冠冕,只是極其簡單地束了一個筆挺高髻,雪花隨意地附在他的髮絲上,以及狐氅的皮毛上,卻是附著了又被抖落,轉眼間又附著在了相同的地方,他像是在拍打著什麼東西,手摩擦的啪啪聲響直入耳底,一聲一聲,乾脆,卻也隱隱地感到無情。
“......皇上仔細手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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