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世子吃的藥也不能僅等著宮裡的人配好了送來,那些個當差的怠慢至極,知道了王爺被支出宮定府居住了,還不知道會怎樣打壓御藥房呢……”張靈柚點點頭,便隨著木秋萌朝左斜方的“肘後藥局”走去。
洪姑跟隨其後,開口所道之言卻顯得欲言又止意味,不像她一貫一吐為快的爽直性子:“主兒……這......一路行至此處,自進了城門,奴怎麼覺得,總有路人對我們加以注目,有甚者更是......”
“更是什麼?”張靈柚蹙眉駐足,她一貫見不得被人懷著鬼胎另眼看待,如今洪姑這番話不清不明,更是令她覺著對她所注目之人的猥瑣難待,頓時渾身不自在地顫慄了一會兒,環顧四周無甚特別之人留意於她,方才好受些。
“更是加之議論......奴留神聽見了不少閒話......”
“這些個百姓到底有無遵行皇上之命?對自己好生教養?居然連非禮勿言也做不到麼?還當著本宮之面加以議論?”張靈柚故意壓低了音量連聲怨道,“是不是......說本宮世子的耳疾之事?這等事倒是傳得快!都傳至宮外來了!”
“主兒息怒……這言論議論的......不是主兒……”洪姑見狀只好弱弱解釋道,雙眸卻悄悄遞了個眼色,瞄向了靜靜旁聽的木秋萌。
木秋萌見自己霎地被洪姑所暗指,不禁挑眉納悶道:“議論我幹什麼?”
洪姑只好知無不言道:“回木姑娘,好像是和什麼官府的榜文相關。”
官府榜文。
木秋萌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居然驚動官府之人,於是隻身找到離她最近的佈告欄,她知道,那兒永遠貼著官府最新張貼的文書。那告示貼得尤其高,即使有再多群眾聚於欄下,眼神好的人還是依舊能在人牆之外抬眼便能望見其上所書寫的內容。
比起白紙黑字的榜文,旁側所附貼上的畫像倒是愈發醒目。分明是個眉眼精緻的年輕女郎,卻生生犯了那紙上所書之罪。
離間國交。
詛咒聖上。
哪一條,都是誅族的重罪。
而畫中之人不是他人,正是她木秋萌。
耳旁之語紛紛擾擾,便是洪姑口中所言之議論了罷,也是,百姓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來若如文中所言,她是那樣心思深沉之人,要拿著兩國邦交來離間叛國,自然不是什麼善類。而又有人說她以前是皇上身旁之人,那時便生了謀害之心也未可知,這樣的人覬覦著後位,聖君自然不可容忍,於是將她驅逐出境,心生記恨也是有的。
這樣在她身旁議論著的故事,有頭有尾,若她不是木秋萌,而是什麼一般的旁觀者,是不是,她也信了這套傳說,信了這三人成虎的謠言了呢?
宮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只知道一定是雁狄接見勿吉使者之時發生了什麼大不敬之事,卻有著實證直指她木秋萌,這樣重要的場合,雁狄絕不會置之不理,這關係到他作為大乾一朝之君的顏面,不說他是否為著這突發之事心存疑惑,他已經著人畫制了她的肖像,這是執意要抓她問個清楚了。
明明知道抓不住她。
還是要如此。
明明知道。
她見了那肖像便會自己現身。
而她明明也知道其中心思。
的確,她必須去雁狄眼前澄清這一切,這件事如若一錘定音,正如炎氏的計謀一般,人妖之間再也恢復不了這些年來的表面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