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柚見是木秋萌,立即一喜,又聽見她喚自己“姐姐”,連忙親熱地將雙手伸過搖床握住木秋萌扶著床邊的手,目泛熱淚盈盈嘆道:“阿萌!自那日知曉了是你幫本宮順利產下孩兒起,本宮便一直惦記著要當面謝你,怎知未見到你卻又出了大紅,雁狢告訴我......也是你急中生智才止住了我的血崩,如今我身體康泰,也是託了你的幫助之緣故......你若把我當姐姐,我便不以本宮自稱,真真把你當作親姊妹看待,可好?”
木秋萌能感受到張靈柚所握之手的顫抖,也是,她自嫁與雁狢,受盡夫君冷眼之外,又因著自己是王側妃的身份,不好結交宮中之人,以免為雁狢生出什麼枉劾來,這樣給她援手之人,少之又少。
“姐姐昔日讓我保你孩兒性命,答應了姐姐,便會做到。姐姐能與我將過去的膈應解開放下,這是最好不過的喜事,當初......嗐,終究是不值得。”木秋萌撫摸著張靈柚瘦削的玉手,和氣回應著,當時青陽院裡的靈柚,如今已為人母,而昔日的雁狄,已是後宮滿盈之尊,她曾為了雁狄對靈柚的青澀情愫而心氣不順過,靈柚她,也曾為了迎合雁狢而不惜陷害過雁狄,但說到底,同為女子,卻只是為著自己重視之人而一併陷入了原本屬於他們野心的明爭暗鬥中,現在想來,有甚值得?
她抬眼看著眼前的張靈柚,她天生的眼角便是嬌俏地上揚,無需像那戲子,每日需得描眉畫眼方能得那傲氣凌人的吊稍神色,眼白因為疲倦的緣故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粉暈,正如她最喜愛的鳶尾花,木秋萌記起雁狄送給自己的第一件衣衫,便是繡了鳶尾花的圖案,那時雁狄對張靈柚的在意,早已投注在了那一針一線後悄然而去,而他對木秋萌自己的情誼,亦是全然投入進了那聲聲斷腸的對不起中,入了她的耳,刺了她的心,卻也只是留給她失落的念想,無需負責,也便再無交集可言。
殿內供奉的送子觀音像慈眉順目地立在香案上,案前的瓜果被高燒的香柱薰出絲絲香甜的氣味,木秋萌腹中頓時覺得空空如也,算來她已有幾日未曾進食,化作人形久了,便也習慣了人的習性,三餐都得吃均勻些,她才覺得舒坦。
她留神去看雁猗,他已拿著搖鈴逗著孩子許久,面色間皆是不服氣,搖的聲響也是愈來愈大,“雁老六!你幹什麼?別嚇著孩子!”
木秋萌呵斥著一把便奪過他手中的搖鈴,給他好生翻了個白眼。
張靈柚見罷只是笑著勸解道:“不打緊!這孩子平日裡性子便沉靜,怎麼喚也不會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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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人家嫂嫂都發話了,有你什麼事?我見這小侄子只顧著自己想事情呢,愣是怎麼搖都得不了他的注意,我這小叔......怕是難當咯!”雁猗見狀立即狡辯著,又搶回了那串搖鈴繼續逗著孩子玩起來。
木秋萌沒好氣地不去看他,也去仔細看起孩子來,那小兒許是受了他爹孃真傳,連這默不作聲的模樣都像極了雁狢,木秋萌盯了許久,只是覺得有趣,“好似......”
好似雁猗在逗著小雁狢玩著一般罕見。
“四肢的抖動、眼瞼的閉合、呼吸節奏的改變……”不一會兒木秋萌便納悶起來,她自覺這的確有些蹊蹺,於是想起醫書上的論象來,面色便瞬間陰鬱了下去,她含著悲慼的薄霧目光就那樣看著雁猗,張靈柚瞥見了,踟躕問道:“有什麼不妥嗎……”
木秋萌只是無言。
她的目光看向那孩子被縑巾包住的雙耳,頓時雪茶當時在光泰殿對她所說之言便在腦子嗡嗡響起,甚是令她驚恐。
“你看看,阿萌,每次你覺得難受,覺得尷尬的時候,在人前都愛這樣笑,來掩飾你的難受,你的尷尬。我多希望你能如現在一般笑下去啊……”
“阿萌你知不知道,太子側妃娘娘,哦,現在是側王妃了,早期保胎時配的是什麼法子保胎的麼?”
“她究竟是有多記恨我……”木秋萌出神喃喃低語著,耳邊雁猗搖著叮噹作響的清脆聲響也逐漸停息,只留滴漏永不停息過,自然,餘光隱更漏,況乃露華凝。
歷歷竟誰種,悠悠何處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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