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嗎?”
雁猗看著她頹喪地將手慢慢放下,於是關切地詢問道。
木秋萌此刻的心情是分裂般的複雜,她明明知道,不能讓妖失去記憶。
她卻為了驗證雁猗當日留給她的靈力,對谷冬施法,“有誰死了嗎?”
她還記得谷冬那雙妃色大眼尤為明顯的無辜神色,她分明是讓他失憶了的。
可偏偏為何能令他失憶?
他亦是妖。
而他又趁著匆忙就這樣無聲無息換走了她那枚靈蛙,為何?
“......好了。”
木秋萌訥訥答道,雁猗看她漠然的模樣,踟躕地歪頭又問道:“那......你抹了誰人的記憶?”
“抹了石頭的。”木秋萌簡言答道。
“石......石頭?那可是整整半棵......”
“那靈石知道我行蹤,如若不抹去它的,火族遲早會來尋了我。”
木秋萌從雁猗手中抽出那塊銀製的鎏金紅瑪瑙刻桐火器,甚是小巧精緻,而又觸骨生涼。
“瞻彼高岡,有猗其桐。”
她仔細端詳著手中那火器,只是淡淡道出詞句,“這火鐮做工精良,卻是會傷人的器物,你隨身攜帶這個無非只是裝飾罷了,今日卻救了我性命,真是奇妙。”
她將話語道完,便轉身走向那扇半開的殿門,有宮娥在殿門外架了作板,坐在那裡認真研磨著八月採下的金桂,與一旁磨合畢的丹桂粉末交相混合,想必是在製作那香粉好加爐焚燒,“側妃娘娘倒是好雅緻,這桂花粉比起尋常宮香,簡單清淡又不失香韻,想必是已痊癒而心氣大好罷。”
雁猗溫柔的聲音在木秋萌身後響起,他也見到了這制香程式,便大致猜出了這上陽院的現狀。
宮娥見了木秋萌連忙起身行禮,便引著二人進內殿探望。
殿內暖氣融融,滴漏之聲均勻節制地縈繞耳邊,清越怡神,張靈柚著了一件煙羅紫滾雪細紗長裙,外面罩著冰藍色雪貂短氅,淡施脂粉,也未梳髮髻,只是默不作聲地輕手搖晃著懷前的鑲金絲欗木搖床,走近只見床內的嬰孩白嫩可愛,頭上戴著手織就的鵝黃棉絨縑巾,也是不哭不鬧,甚是乖巧。
“小世子真是像極了姐姐與王爺,如此年幼鼻樑便嬌俏硬挺,以後一定是個美男兒。”木秋萌蹲下身子扶著床邊,看著那孩子內心只覺得柔軟舒適,笑顏稱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