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量著怎麼套話,邊坐起身問道:“殿下,我...”
薛見把她硬是按下去,幫她小心把被角掖好,不讓冷風灌進來:“好生歇著,別想些有的沒的。”
阿棗本來就體力不支,被他這麼一按更是沒了力氣,迷迷糊糊間聽到他說:“只要你身子能好起來,旁的都不重要。”
......
且說周如素回家之後,自然生了好大一通氣,把新換的杯盞又砸了一套,他兄長聞言問道:“我的小祖宗,你這又是怎麼了?誰又惹你不高興了?”
周如素趴在桌上哭道:“我堂堂轉運使之女,竟還不如一個男人,今兒見著四殿下,他連瞧都沒瞧我一眼,以後我還有什麼臉面出去見人?”
周大哥笑道:“這有什麼?四殿下再好,能好的過五殿下?前程自是比不得的,咱們娘和淑妃娘娘是表姐妹,淑妃娘娘又中意你,你還怕什麼?”
周如素仍舊哭鬧:“前幾日的事你也聽說了,二殿下當街抱著那公狐貍精,他要是有半分把我放在眼裡,怎會做出此事?”
周大哥悠悠笑道:“南疆有一種毒叫雁蠱,取自大雁忠貞不渝之意,此蠱毒對身子無害,只是能讓被用蠱的人對用蠱之人動...心。淑妃娘娘已經決定幫咱們了。”
說是動心有些牽強,雁蠱分為子母蠱,周如素若是服下了母蠱,二殿下服用子蠱,會對她自然而然地有所反應,當然子母蠱的作用是相互的,用了之後周如素怕是也離不得二殿下了,他隱晦地說了一遍。
周如素心思大動,遲疑道:“可是淑妃娘娘再中意我,也見不得二殿下對我神魂顛倒吧?”
周大哥笑道:“放心,我們只跟娘娘說,這蠱名叫忘情,讓二殿下不對那公狐貍動心,淑妃娘娘正恨著他呢,請太醫查驗確定無害之後當即就同意了,娘娘總不能瞧著親兒子和男人相好。”
周如素放下了心,想到薛見又有些不甘心,二殿下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她心裡中意的還是薛見,這蠱對二殿下能用,對薛見是不是也...
她咬了咬下唇,目光閃爍。
......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阿棗在家養了好幾日才算徹底好起來,不過元氣卻被消耗了不少,去當差的時候也蔫蔫的。
她病好的第一件事就是問薛見:“殿下,襲擊官員視同造反,李殿下如此...皇上不會過問嗎,還放任他在京城待著?”
薛見沒想到她問起這個來,沉吟道:“後周顧忌我們,皇上也已經顧忌後周,莊朝如今經濟民生都上了正軌,自不想此時惹來爭端,所以對李蘭籍百般容忍。”他若無其事地瞟了阿棗一眼:“怎麼?你想趕她出京城。”
阿棗想了下,倒是沒隱瞞:“李殿下對卑職百般騷擾,卑職自然不想再見著他。”
薛見臉色微有和緩:“皇上恨不能把李蘭籍緊緊盯著,自不可能放他離京。”
阿棗轉念一琢磨,雖然李蘭籍不能離京,但是薛見可以啊,他要是離京當差,她自然也能跟去,這麼一想她又高興起來。
薛見命人煎了補元氣的湯藥喂給她,阿棗主動接過碗:“卑職自己來就行。”
薛見瞧了她一眼,把藥碗遞給她,阿棗低頭慢慢喝著,時不時向薛見投去一眼,思量著怎麼套話,兩人各懷心思,誰都沒開口,他半晌才道:“最近暑氣大盛,又恰逢皇上誕辰,皇上要帶人去皇莊避避暑氣順道擺壽誕,你帶上公文,隨我一道過去吧。”
阿棗心說這可真是心想事成,正要點頭,又想到另一個煞星二殿下,動作難免遲疑。薛見似是瞧出她心事:“老二前些天已經明說了不去。”其實是他向皇上找了個由頭把老二打發走,正好淑妃也想把他和沈入扣分開,他想讓阿棗安生修養幾日,免得她終日惶惶。
阿棗尷尬一笑,心裡鬆了口氣,可到了那日皇上帶著宮妃啟程,薛盼分明跟在皇上身後,沖薛見抬眼一笑。
薛見不著痕跡地擋在阿棗身前,兄弟倆對視一眼,不過很快就催著啟程上馬。阿棗對二殿下就沒有李蘭籍那般緊張了,跟李蘭籍的石錘相比,二殿下最多算捕風捉影,他又不能向李蘭籍一樣行事毫無顧忌,能把她如何?
一到避暑莊子,皇上照舊是要擺宴,避暑不光只帶了宗室子弟,還有不少重臣要員,他們也都攜了女眷過來,四位公主和十幾位世家貴女連起來編了一段‘洪福舞’為皇上賀壽,皇上瞧得合不攏嘴,深覺著女兒們孝順。
周如素赫然在跳舞的陣列中,她提前服了母蠱,目光卻時不時落在二殿下桌邊那壺酒上,她雖喜歡薛見,卻拗不過家裡人,幸好二殿下也不錯。
二殿下一直沒碰那壺酒,反而拎著酒壺提著酒盞往薛見那邊走過去,倒了一盞酒沖薛見笑道:“我才聞見這酒是清液芳洲,記得你少年時最愛此物,還常常拉了我和老三一同偷酒喝,今兒請你嘗嘗,還是不是那個味道。”
沈美人再美,也只能當個侍妾,他雖好美人,但知權衡輕重,再說他昔年離京之前還曾想收服薛見為自己的左膀右臂,實在沒必要為了一女子和他鬧的那般僵,所以他想借此和緩關系。
周如素眼瞧著二殿下把酒端給薛見,心裡不由砰砰亂跳,緊張之餘又多了幾分希冀。
薛見淡然道:“我已經好些年沒碰清液芳洲。“
二殿下皺皺眉,搞不明白薛見想什麼。旁的事就算重要,能重要的過權勢?
他一時有些難堪,恰好王長史坐在薛見身後,主動接過他手裡的酒盞,笑道:“二殿下的心意我們殿下飲了,只是我們殿下飲不得酒,還請殿下見諒,這盞酒我代殿下喝了。”
阿棗也不想二人起沖突,到時候倒黴的還是她,見王長史接了酒盞,也主動接過一盞。
二殿下既然不想跟薛見起沖突,暫時只拿她當尋常長史待,也不打算深究她根底,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就著這個臺階下了。
倒是周如素瞧見家裡千辛萬苦才尋來的的子蠱,被一個糟老頭子和她最恨的人接過去,臉色煞白,雙腿一軟就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