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素簡直要懷疑人生,也不知道沈入扣給這些殿下下了甚迷.魂藥,引得他們一個個都跟著了魔似的!她再費解也知道這裡沒自己插嘴的餘地了,福了福身子退出去。
李蘭籍唇角一挑:“上回沈長史一眼就瞧中了我的東西,這回依舊如此,你合該與我有緣。”
阿棗按了按太陽xue,焦頭爛額,李蘭籍知道她身份,甚至二殿下也起了疑心,可她也沒法讓兩人閉嘴,這麼一想她簡直想送李蘭籍一套素質三連。
薛見漠然道:“我欲借李殿下項上人頭幾日,不知殿下可否答應?”
這反應實在有趣。“我與四殿下井水不犯河水,不過玩笑一句,殿下何出此惡言?”李蘭籍身子微頓,轉向阿棗:“我只說請你過來,可沒說請你把四殿下帶過來。”他又沖著薛見輕輕一笑:“四殿下,不請自來是為惡客。”
他似是覺著還不夠,伸手想要拉阿棗的手:“殿下自己請便,我和沈長史有話要談。”
阿棗心頭一緊,薛見已經將手裡的茶盞捏碎,將手裡的碎片沖他右眼打過去,李蘭籍立刻側開頭,眼尾還是無可避免地劃出一道血痕,他摸了摸眼角,嘖了聲;“四殿下想挑起後周和莊朝的爭端不成?”
薛見眯起了眼:“你既然知道自己在後周,最好安分守己...”他說著,猝不及防折下一旁垂落的柳條,手腕一抖抽過去,李蘭籍毫無防備臉被抽的一偏,薛見淡淡道:“這一下是代周主教訓你,免得你逼得莊朝對後周動兵。”
李蘭籍舔了舔嘴角的血,瞧了阿棗一眼,似乎有什麼話想說,阿棗看兩人是要打起來的樣子,忙插.入兩人之間:“兩位殿下稍安勿躁,我突然想起殿下府上還有些事沒處理完要等著您回去處理呢,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最重要是,萬一李蘭籍當著薛見的面說破她的身份,薛見知道了還能有她的好處?必須把兩人分開!
李蘭籍當然不會聽她的,身子一側就要攻過來,薛見嗤笑了聲準備還擊,阿棗咬了咬牙,見勢不好,一掌沖著李蘭籍拍了過去,他自然不想傷她,此時卸力已經來不及,不留神跟阿棗對了一掌,直接把她拍到水裡了。
湖裡的錦鯉被驚的四下逃散,賞花的眾人也瞧了過來,幸好池水為了防止貴人溺水,只到阿棗胸口這裡,她一身狼狽,薛見也顧不得髒不髒了,跳下池水把他打橫抱了起來,這事傳出去了皇上又難免多想,他抬眼漠然道:“李殿下,我這長史做錯了什麼?竟引得你推他下水。”
他這般一說,眾人都以為是李蘭籍和沈長史起了沖突,李蘭籍此人又素來恣意妄為,所以仗勢欺人把沈長史推下了水裡。李蘭籍本可以反駁,但是不知想到什麼,竟配合著預設下來。
薛見抱著她上了岸,李蘭籍那一掌留了力,阿棗倒是沒受傷,但生怕兩人再見面,白著臉裝作十分難受的樣子,他便抱著她上了馬車。
李蘭籍目送兩人遠去,這回目光落在薛見身上更多,忽的又笑了。
阿棗身上全濕,薛見也濕了大半,兩人一上來,帶的馬車也淋淋瀝瀝,她見薛見想要伸手幫她解濕衣裳的樣子,忙按住他的手:“殿下,我回家自己來吧。”
薛見看了她一眼,從櫃子裡取出裡外一套衣裳遞給她,默然道:“我在外面等著。”
阿棗沒多想,確定馬車遮掩的嚴嚴實實才速度飛快地換衣裳,薛見身量比她高了好幾號,她穿上去就好像小孩偷穿大人衣裳,連領口的鬆鬆垮垮的,薛見看了一眼便就著想入非非,又擔心自己管不住,再做出些強逼她的事情,主動走過去幫她把領口掩好,自己也換好衣裳
薛見上車之後伸手要幫她搭脈,被她躲開了,他的手僵在半空,許久才收回來:“我現在真後悔教你習武,本想著你不受人欺負,沒想到你竟變的如此魯莽。”
阿棗賠笑,薛見忽又偏頭道:“我瞧著李蘭籍似有什麼話想跟我說,你卻恰好這時候沖出來了,真是極巧啊...“
阿棗臉色一僵,薛見握住她肩頭:“還有李蘭籍說他邀請你之事,你就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阿棗搖了搖頭,咬牙道:“李殿下的事,您應該去問李殿下,問我做什麼?”
他拂開她一縷碎發:“那就問幾個你知道的,當初劫掠你...表妹的人到底是誰?你表妹如今在何處?我在京城查過,自始至終都沒這個人。”
阿棗身子一顫:“表妹只跟我說是山上劫匪,旁的就再不知道了...表妹她,她隨著近親離了京城,殿下查不到也屬常事...”
如果有可能她也不想撒謊,可是薛見為了她都把自己掰彎了,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喜歡的物件從頭到尾都是個謊言,那又該怎麼辦,會不會禍及她的家人?她想到那日薛見把她壓在身下的情形就一陣膽寒,她現在就像一個做了壞事的人,明知道主動自首才是最好的法子,但卻止不住害怕,不停用謊言掩蓋自己的壞事,直到事情如同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大。
薛見皺眉偏頭看著她,他原以為阿棗只是一隻好騙又嬌軟的笨兔子,就連撒謊都撒不好,現在他的小兔子撒起謊來都不眨眼,到底是誰給她這麼大膽子?
若是擱在原來,他絕不會容許有人大著膽子在他面前耍聰明,但自打喜歡上她之後,他的原則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涼快了。
兩人各懷心思地對視一眼,阿棗吞了口口水,小聲道:“殿下...”
薛見見她一臉惶惶,又不想再跟她說話,收回目光閉目養神。
下了車突然身上一個激靈,把前後事細細思索了一遍,才發現自己有不少破綻,以薛見的才智,是不是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她慌得在家門口亂轉,強壓著慌亂琢磨一時,還是決定先試探一二,要是薛見知道了五成以下,那就繼續瞞著,等到大哥徹底好全再謀個外放,把這事沒過去,什麼李蘭籍什麼二殿下,離了京再也見不到了,只要她哥一好,這些事都不是問題。
如果薛見知道了七八成,她就小心坦白,爭取寬大處理。這事要降低薛見好感度一事同時進行,一個沒欺騙感情的騙子總歸能好點。
她想好了之後才進了家門,沒想到上午才下了水,回家的時候又受了驚,兩下一激竟然病倒了,只得又向薛見請假,她這長史當的,三十天能請一半的假。
幸好薛見沒怪她,還親自帶了太醫幫她瞧病,阿棗本來準備起身行禮的,想到要招他煩,於是就沒起身,靠在床上吊兒郎當地晃腿,猶豫著要不要擤鼻涕惡心他一下。
幸好薛見沒注意她失禮,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你做什麼了燒的這麼厲害?”
阿棗有氣無力地道:“回殿下的話,大概是上回落水著了風寒。”
薛見順手把她幫腦袋上的巾子翻了個面,摸摸她的臉,只覺得一片滾燙,蹙眉道:“你好好修養,放心,不是什麼大病。”
他聽太醫說阿棗這病主要是思慮過重所致,至於怎麼個思慮過重,他心知肚明,不由暗責自己給她壓力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