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川堪堪停住了腳步,她站在房簷上,不再動了,因為來的人,是司空臨安,他還是追上來了。
“你要去哪?”陰影下,看不清司空臨安的表情,語調還是同平時一樣沒有任何情緒。
“回家。”她道。
“你真的打算不顧我的挽留,離開?”司空臨安說。
“我沒有離開你,但是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秦望川同樣也冷聲說道。
“我只是擔心。”
“但你不能囚禁我。”
秦望川架起輕功,落到了隔著一段距離的司空臨安身邊,她慢慢走近,但是還沒等開口,就被他握住了手,兩掌相交,溫暖的感覺傳遞過來,秦望川恍然想起,似乎也是一個月夜,他們第一次牽手,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那種感覺,足以讓秦望川到現在都難忘。
司空臨安突然間靠近,慢慢靠在了秦望川的肩上,然後另一隻空閑的手又摟住了她,秦望川嚇了一跳,她有些驚訝,低頭看著司空臨安。
心一下子就軟了,看著平日裡冷冰冰的他,突然間做出這種類似於撒嬌的動作,秦望川卻一點都不覺得違和,反倒剛才的氣憤都一掃而光,只剩下了無奈。
“你做什麼?”秦望川說。
司空臨安將身子直起來,臉上有一絲紅暈,他嘆了一口氣,用極富磁性的聲音道:“跟我來。”然後手上一用力,秦望川就不由自主地跟著他走了,二人在夜色中穿梭,最後終於停了下來。
秦望川打量了一下四周,這不就是她白日裡來的梨花林嗎?
“這裡很幽靜,景色也很美,我一直都想帶你來看看。”司空臨安說,他牽著秦望川到了一棵樹下,衣袂一揚,大片的梨花花瓣就翩躚而下,在月色中,更添一份美感。
“你看這裡的景色,如今我忙於各種事務,無法走開,你相信我,要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各地遊歷,看遍所有的花海。”
秦望川眨著眼睛,不知道他的用意。
司空臨安又從腰間解下玉笛,舉到嘴邊,悠揚的音律就流淌了出來,秦望川站在原地,看著四周的落花飛揚,世界彷彿都沉浸在一片潔白中。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時間彷彿靜止了,她聽到的音符都化成了一個又一個場景,在她面前放映。有小橋流水,有大漠孤煙。
一曲終了,秦望川這才慢慢睜開眼,心中回味。
她向來只見司空臨安用那笛子當做武器,但是見他吹奏,還是頭一次,不得不說,這曲子當真是極好的。
“這是當年母妃教會我的第一首曲子,名喚山川。”司空臨安撫摸著笛身,眼中帶著回憶。
“山川河海,想來,這是她的夢吧。”秦望川說。
不過隨即她就走上前,伸出手,從司空臨安手中拿過玉笛。
“此等景色不利於傷情,既然你為我吹奏一曲,那我也應該回禮不是?”
司空臨安挑眉看向她:“你還會吹笛?”
秦望川露出一個微笑,然後拿起笛子,在樹下站定,修長的手指搭在上面,吹奏出一曲《越人歌》,司空臨安聽著聽著,臉上的驚訝越來越明顯,他看著她高挑的身影,心中有些悵然,她還有多少東西,是他不知道的。
橫笛這種本來就悽清悵惋的樂器,卻被秦望川活活吹出來灑脫之意,司空臨安淡笑,然後張開雙臂,騰空而起,沒有笛子,就用一根花枝代替,在漫天紛繁的花瓣中,他一身白衫,眉目精緻,劍舞亦剛亦柔,秦望川一時間呆了眼,差點曲子中斷。
不過只是一剎失神,她就再次吹奏起來。
月色下,白衣男女一個吹笛,一個舞劍,像是在廣寒宮一般,亦真亦幻。
一曲終了,秦望川放下笛子,走上前去,伸手擦去司空臨安額頭上的汗珠,司空臨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秦望川看著他,不知道他會說什麼。
“你去吧。”他微笑道。
秦望川先是面上有一些松動,但是馬上就展開了笑容,她反手握住他的手,將之前沒有完成的十指相扣做到底,二人不再說話,因為彼此之間一個眼神就可以明白對方的心意。
幸好,他們之間,有人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