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臨安像是突然間想起了什麼事情,於是又轉身說:“馬上這裡會有一場惡戰,羽林軍會趕來,你們還是快些找個安全的地方。”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是看著別的方向的,待說完了,就一眨眼沒了影子,秦望川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呆立了半晌,這才抱起了司空鸞,回了秦府。
路上,司空鸞問秦望川司空臨安出了什麼事,為何看起來怪怪的,秦望川沉默著,沒有說話。司空鸞也安靜了下來,靠在秦望川身上,很是乖巧的樣子。
話說司空臨安雖然走的瀟灑,可是心中卻並不好受,方才秦望川抱著司空鸞的樣子,很是和諧,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而司空鸞又正好可以配得上他。
而他自己,只要接著活在仇恨中就好了,接受命運的一切安排,曾經的悸動,也就當做一場夢罷了。至此以後,他仍然是那個冷血無情的王爺。
或者,其他的。
秦望川不知道司空臨安心中的百轉千回,她剛剛到了秦府,大門緊閉,秦望川怕惹人注目沒有敲門,而是直接跳了進去,哪知剛落地,一支冷箭就朝她而來,秦望川只得縱身一躍,躲了過去,然後大聲叫道:“住手!”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劍鋒這才偏了方向,在牆壁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劃痕。
“吳蠻子,你看著點!”秦望川無奈道。
吳蠻子摸了摸腦袋,嘿嘿一笑,說:“這不是很久沒動手了心裡癢癢嗎,難得,難得。”
秦望川冷笑一聲:“你很久沒動手了便拿我開刀?”
“咋能這麼說呢,俺這是奉了王爺之命,專程前來保護秦提攜的家人。王爺說馬上京中會有大亂,還派了老李他們挨家挨戶告誡那些百姓,莫要出門。”
“你說是王爺叫你來的?”
吳蠻子狠狠地點頭,說:“你咋還不信俺嘞,不過提攜這是怎麼了,咋沒穿衣服,懷裡還摟了個小娘們兒,都大軍進城了,您還有心情快活!”
秦望川覺得自己此時一定是滿臉黑線,她不就沒穿外衣麼,怎麼就沒穿衣服了,本來挺正常的場景,怎的到了他口裡,如此猥瑣。
不過他上一句話說,是司空臨安叫他來的,那麼是不是代表,司空臨安還是掛念著她。
秦望川擺了擺手,示意吳蠻子先在這裡等著,然後自己將司空鸞抱回了她的屋子,找了一套男裝給她讓她換上,然後要她在這裡等著。
司空鸞乖乖地應下。
待秦望川走後,原本一直帶著微笑的司空鸞終於忍不住,坐在了地上,沒有了秦望川的懷抱,這裡一下子變得很是冰冷。
她拼命地告訴自己不能哭,可是沒有用,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外流。她用力地抹了一把眼睛,回想秦望川剛才說過的話,她必須堅強起來,哪怕是為了不讓秦望川失望,她也得堅強起來。
她知道秦望川是在說謊,也知道他是為了不讓自己傷心。其實早在昨夜,她就目睹了一切。
還是頭一次看見那麼多的血,從一直陪伴自己的宮女太監身上流出來。
父皇和母後坐在一起,長柄的尖刀刺穿了他們的身體,血噴濺了一整面牆壁,父皇死的時候眼睛是睜著的,帶著不甘。她嚇壞了,連哭都不會,只能傻傻地站著,她無法相信,朝夕陪伴著自己的父皇和母後會變成這個樣子。
那種感覺或許不能稱之為害怕,應該是絕望。
她從來都是鮮活的生命中,頭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她開始希望這一切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夢,實際上,她也真的做過這樣的夢。
她甚至天真地閉上了眼睛,以為自己再睜開眼時,會躺在自己溫暖的床上,貼身的宮女會拿來漂亮的衣裙,服侍她起床。
她仍然會千方百計地想要逃離皇宮,再不濟,也能拜託今日出去採買的小宮女,給她帶來一束臘梅。
可惜,再睜開眼睛,面前還是恐怖的景象,血流成河,有人在推搡著她,帶著她往外走。她想一頭撞死在牆壁上,可是卻被人攔住,他們說要留著她,於是就將她帶回了江雨閣。有人對她動手動腳,她拼命地叫喊都無濟於事。
最後她看到了躲在一旁的兔子,就將身上蹭到的血抹在兔子潔白的毛上。她已經絕望了,就連父皇和母後都慘遭毒手,那麼還有誰可以來救她。
或者那個她在心中呼喊了不下百遍的名字,秦望川。
蒼天有眼,他真的來了,真的來救她了。
司空鸞安安靜靜地換好了衣服,將自己打理地幹幹淨淨,然後躺到了床上,蜷縮了起來,寬大的被子包裹住自己,上面還帶著秦望川的味道,這讓她有了一種踏實的感覺,失去親人的痛苦好像暫時可以拋到腦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