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起身來,走到秦望川身邊,他緩緩蹲了下來,把手放到了她的肩上,輕輕拍了拍。
沒有動靜。
按理來說,這個少年應當是很警醒的,如今怎麼睡得這麼沉?男人有些疑惑,又加大了力道,卻依然沒有動靜。
他手上用力,把她從地上扶起來,她的身體軟綿綿的,靠在他臂彎裡一動不動。
“秦楊?”男人叫了一聲,這才發現她渾身滾燙,想來是昨夜尋找草藥淋了雨,受了涼。
扭過頭看了眼地上散落的外衣,他心中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未曾想這少年看起來冷漠,實則如此細膩。
再說秦望川,雖說有些發熱,但對於她來說不過爾爾,只是懶得動而已,又因為昨晚打鬥消耗了太多內力,她如今只想迷迷糊糊睡過去,對於這個男人,他既然沒有惡意,也就由他去了。
這麼想著,她又睡著了。
男人小心翼翼地環過她,將她抱起,原本以為少年身材高挑應當有些重量,沒想到抱在懷中如此輕盈。
說實話,他這一生除了那人從未抱過別人,而且如今懷中還是個少年,這心情確實有些微妙。
把秦望川放到幹草上,再用外衣裹好,他這才走出了山洞。
待秦望川睡飽了醒來後,一旁噼裡啪啦的火堆上,正烤著一隻兔子。烤肉的香噴噴的氣息縈繞在她鼻尖,她伸了個懶腰,睡了這麼久,確實是餓了。
一隻修長又不失健碩的手臂伸過來,攙扶起她來,秦望川一驚,忙不疊地甩開了他。
“您別動,我自己來。”秦望川擠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微笑,然後麻溜地站起身來,幾步就竄到了火堆旁邊。
男人還有些愣怔,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搖了搖頭,這少年倒是恢複得很快,方才還弱不禁風一般,如今倒又生龍活虎起來。
這還是他頭一次照顧別人,沒想到被照顧的人還不領情。
那邊秦望川已經撕下了一條腿,開始大快朵頤,焦香勁道的肉混跡在唇齒之間,讓人心情大好。
男人走過去坐下,也撕了一些肉放進了嘴裡。
“你的傷如何了?”秦望川問。
男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然後道:“無事了,昨夜多謝閣下,冒雨替我找草藥。”
秦望川咬了一大口肉,口齒不清地說:“別謝,這錢是要另算的。”
男人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出來,他的笑聲很好聽,像是雪山腳下清朗的風,這一路男人大多沉默或是壓低聲音,如今這麼一笑,著實讓人恍惚。
秦望川眨了眨眼,繼續吃肉。
兩人沉默著吃完了一整隻兔子,秦望川用手擦了擦嘴,心滿意足地翹起腿,雙手放在脖頸下,躺在了地上。
而男人則是沉穩地坐在那裡,彷彿做的是家中的椅子。
最後秦望川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你那蠱毒……”隨即她又覺得不妥,又道,“算了,是在下唐突了。”
誰知道男人只是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低頭望著仍然熊熊燃燒的火,說:“是南方的蠱,這幾年發作越來越頻繁,輕則乏力,重則昏迷。”
“所以,才找我來護送?”
男人抬眼看她,搖了搖頭。“你的作用不在此,不過我敢擔保,此次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秦望川挑了挑眉,表示並不信,然後站起身來,拿起一旁的外衣披上,大步走了出去。
男人沒有說話,也隨著她出了山洞。